章一百四四 惑魂之术(1/1)

他方知晓姬绥已经动起手来,便循着气机落定一处,将法剑之上的利光催起,暴风骤雨般斩了过去。此刻有扶天木蕴养精气,一应手段都可毫无顾忌地施展出来,梁延芳心神渐定,遂又大张旗鼓使了杀招出来,将那法剑驱使在树冠之外,与姬绥死命纠缠起来!

此剑为他本命法宝,只要有他一口气在,即便剑断也能弥合一起,用于现在可谓再合适不过。

姬绥也不怕他,便挥手在这雾中掀起百余丈高的气浪来,使那法剑就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虽兜兜转转不肯仰翻过去,却也始终无法靠近其身!

梁延芳正值精气丰沛之时,继又从袖中放出一座巨大石碑,轰然一声砸落在地,他不做犹豫地催起大半法力往碑中灌去,须臾后便见此物大放光华,其上碑文亦陆续浮起,作一串不停游走的咒文,飘然向前飞去。

此物势头不算惊人,姬绥本未将之放在眼里,不料近身之后,这些咒文却突然金光大作,接连朝他正上方跃去,只眨眼间就落定八方,放出八道光柱落下,形如监牢一般将他困定其中!

姬绥试图调起法力,却又觉身上沉重无比,叫他运转真元的力道都迟钝了许多,就在这分身的片刻,远处法剑猛然一抖,又震出几道利光在外,迅猛无比地杀了过来!

此回姬绥要闪身避躲时,头顶咒文便又落下法力将他牢牢定住,眼看利光已来,姬绥只得咬牙抬手,放出一道黑紫浊气,虽勉强将那利光化去大半,却仍受力于身,为此脸色一白,气机震荡起来。

“这老货,当真难缠得紧!”姬绥暗骂一句,心说时机已要到了,便抬头往那咒文望去,随后心头一狠,竟直接挥手往自家面门拍去,须臾后,一团赤红血肉裹着元神从颅中跳出,却是径直冲破咒文束缚逃了出来,姬绥舍了原身出走,不多时却聚起精气过来,竟凭那赤红血肉在原地化出具一模一样的身躯来,看面上嗔痴怒态,与原身更无任何区别。

梁延芳见此情形更觉惊疑,忙又纵起剑来向他一斩,便在这时,他却觉流逝的精气并未补回,连带着头顶巨木的树冠都已由翠绿转向枯黄,好似有枯败雕落之嫌!

这可是他今日苦战所仰仗的根本,更不容半点差池存在,梁延芳眼皮猛跳,又连忙向身后的扶天木查探而去,哪晓得就这一看,便顿时叫他变了脸色,只见扶天木树身与树冠无恙,倒是地底的树根已快被一只硕鼠啃食干净,因这硕鼠并无生机,只是一团精纯法力所凝,又潜伏在这隐蔽的树根之下,一时之间也并未被他发觉,等如今发现之时,早已是为时晚矣!

若失了这扶天木,想在大雾之中对付姬绥便更无多少胜算可言,梁延芳自知道其中轻重,暗道扶天木的枯败已无法挽回,倒不如借此机会一决胜负,长久拖延下去对自己反而不利。

他既拿定了主意,目光便陡然锐利起来,扶天木轰隆一声向下倾倒,却是被其连根带起,顷刻间全数法力都从树身之中抽回,更带回一股浑厚无比的精气,被梁延芳一口气吞入腹中。

姬绥化身逃出之后,一直是隐匿在暗处小心观望,此刻见巨木消散,换做一股横绝万里的强大气机扫荡过来,心中更不见一丁半点的担心,反而大笑一声道:“就是现在!”

他心念动起,催得开始时放出的那股赤红霞气向上一走,不过霎时之间,梁延芳那处的气机就猛然一顿,迅速有了萎靡之相。

后者正放开丹田,好叫大量精气吸纳体内,哪知一股奇异怪力忽从胸腹上来,不偏不倚直往紫府撞去,顿叫他眼前一黑,险些便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梁延芳咬了咬牙,只觉得神识混沌一片,颇让人头昏脑涨,心中烦躁,他强自睁开半只眼皮,就在惊恐之中看得一道灵光迫至眼前,下刻血柱冲起,登时就去了性命。

姬绥现身出来,细查看了一番眼前尸身,确信梁延芳已死后,才探出手去拿了对方元神回来,后者本是要逃,只是紫府元神都已被这惑魂烟所困住,又哪里能够逃得出去?

他点了点头,将这元神小心收起,心道梁延芳虽已身死,可自己为之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其中最为主要的,便是去了他一具精气化身,自他舍弃肉、法二身改炼神魂之后,便不像旁的外化修士那般有身外化身可用,于他而言,身躯只是安放元神的躯壳,只要元神存在,多少身躯都可以凭精气凝就出来,倒是比那身外化身好用得多。

姬绥转过身来,便欲把蓟延才唤到身边传话,如今梁延芳已死,张雉又交给了姬炀对付,这两尊大敌已去一半,倒是可以进往秘宫一探了。

“想来曹涧那蠢货必已经进入其中了,我自拿他探路,先瞧瞧那里头究竟是有什么古怪。”

顾自言语几句后,却一直不见蓟延才的踪迹,姬炀眉头微皱,顿时觉察出来些许不对,他往来处飞身遁去,猝然见前方一道身影立在空中,倒是衣袂飘飘,姿仪英秀。这人是名女修,模样面貌他亦觉得眼熟,霎时间念头回转,却想起朱玄派那位客卿就是这般模样,只是赵莼早已跟着姬炀等人进了地宫,方才也一直未见她从中出来,突然现身于此,便难免叫人觉得奇怪。

“你是何人?”姬绥大声问道。

赵莼定定看他一眼,却又不回答此问,而是挥起手来放出一道夺目金辉,那金辉如正午天光,几可耀照一切晦暗不明,且不过数息之间,四面雾霭便开始消弭退去,姬绥眼神下落,骤然在其下方瞧见蓟延才的尸身,不由是惊怒交加,甚至防备地朝着眼前人看去。

倏地,他眼瞳缩紧,便见来人手中一副阵旗,其中一支他正是熟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