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尤要求高邈(1/1)

煌焱森然:“本太子再重申一遍,此乃你情我愿之事,还望岳父岳母在责备姝嫣之前,先考虑给末婿留点薄面,因为不久的将来,她便是末婿的侧妃了。”

他这番话看似轻描淡写,其实说得极有分量,已然抬出太子身份压人,而非女婿身份求人,言下之意是不同意也得同意,若同意那便皆大欢喜。

曼祝德与张氏把眼对望,心下虽极度不愿,但也不敢再多说,心中空有余恨,却不得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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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的余香小阁十分安静,曼妃嫣遣走担忧的莺儿,自己独自一人静静坐在榻上想心事,宫中情景浮现脑海,她心头止不住一阵抽搐,伸出纤手揪住心口,从未有过的疼。

他,只是在玩弄她吧?

忽然灯烛一暗,一个高大身影破窗而入,似乎是预料中的,他还会找她,她便没太多惊讶。

高邈静静站在那里,一双眸子隔着烛火定定注视她,那眼中充满愤怒、和不甘。

她被他瞧得坐不住,缓缓站起身,低下眉头。

高邈注视半晌,忽然动身直直朝她走来,她紧张不安抬头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不知为何,心中从未感到过的害怕,但她仍倔强地迫使自己定在原地不动。

他在她跟前站住,低眉盯着她小脸,忽然动手掐住她,迫使她抬起脸,他垂眸愤怒地盯着她哀凄愁容,不发一言。

两人便如此愁目相对……

忽然,“拒绝我那晚,你在哪儿?说!”他声音陡然拔高。

曼妃嫣被他震得浑身一颤,木然看着他狰狞的脸孔,眸子缓缓滑下,落在他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神色无比黯然,双唇哆嗦着道:“太、太子府!”

恐怕是避无可避了,她如实以答。

高邈眼中登时布满震惊,不可思议地问:“他说的都是真的?”尽管已压低声音,但声音还是不稳。

曼妃嫣轻轻点头,忧郁地垂下双眸,默然无语。

高邈眼中几度风云变色,脸上忽然一阵扭曲,仿佛承受不住这打击,猛地出手一把揪住她衣领,将她整个娇弱的身子提起,垂目瞪视她木然的脸。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好上的!”此刻的他看起来无比阴鸷。

曼妃嫣仍是呆呆看他,一双乌黑大眼中的神光仿佛穿透他看出去许远,声音轻如梦呓,“很久前,记……记不得了。”

不知为何,她竟轻轻地……用太子的话回复他!

“你他妈的敢耍我!”闻言的高邈陡然大怒,怒火冲天地瞪着她,赤红的眼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今天加诸到我身上的痛,我日后定以十倍百倍慢慢奉还到你身上!”

他的誓言像是一柄柄尖利的刀,深深刻在她的心上。

她泪珠呛出眼眶,无力垂下头,忍痛抬眼凝睇他,珠泪乱转的大眼几乎失焦,双唇颤抖轻声问:“我也想问高大哥,你又是自何时起,爱上公主的?”

高邈满脸震惊,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握紧她的手仿佛突然失去全部力气,缓缓松开她衣领。

曼妃嫣伸出右手扶住桌沿失落走开,抬头凝望窗外风动树摇的漆黑影子,良久慢慢道:“高邈,退婚吧。”

这声音轻如飘絮,仿佛再也无法承受之轻。

高邈豁然抬头,一双震惊张大的眼牢牢锁住她背影,俊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声音沉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曼妃嫣忍着心痛轻声:“祝你与公主幸福。她是个好女孩,单纯、善良,你要好好待她,不要骗她。而我就当与你从未相识过,我不会将我们的秘密告诉公主,我会当这些事从未发生过。你明日便写张退婚文书,派人送来,我会请我父亲做出决断。不管你日后娶谁,我都真心实意地祝福你。”

她几乎是含着泪说完这些话,他听着格外刺耳!

又像当初那样,要急急与他撇清所有瓜葛!

他张着一双血红的眼,阴阳怪气反问:“退婚?”

她淡然无应,目光亦是平静注视窗外,高邈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凄然大笑,大声:“好!可以!把那两万两黄金,还有那五十大箱珠宝,全部送还到我的府上,我便跟你退婚!”

曼妃嫣回身,远远凝视他轻轻笑,柔声:“可以,别说区区两万两黄金,便是金山银山,我也能拿得出!”

本不愿与他对峙的,可是他在追求她时一边还勾搭着画眉公主,她心中也有气。

高邈盯着她茫然的眼看不晌,突然冷笑起来,恶毒地道:“是啊,你现在有更大的靠山了!像你这种女人,只要有足够的钱,便能使你主动的投怀送抱!”

曼妃嫣惊诧,张大眼盯着他,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你!”

高邈从来温文尔雅,从未对她如此不逊过,她盯着他呆呆看半晌,心痛得几乎麻木,在他眼中,她只是这种人,一个贪图富贵的女人?

那当初她便不会为与他在一起而涉险跟妹妹调包,如今害得父亲受牵连,连自己都不得不委身太子以换取全家平安,如今他却翻脸不认,说她因贪图太子钱财。

她心底好是悔恨,当初上天为何要安排让她遇上他,并爱上他。如若从未爱上过,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痛苦了吧?

她孤苦伶仃的心,谁知却又卷入另一场心碎的骗局,她竟无力自救,眼睁睁看自己再度堕入另一个深渊。

见她落泪,高邈呆怔看她,目中神光几度变幻,忽然道:“明日我便写好文书派人送上贵府,聘礼不必还,就当我送你的新婚贺礼,也算你我相识一场!”

他不再看她,背过身,略微平复心情,“至于太子,我会找他麻烦,我永远不会让他安宁,以报我夺妻之恨!”

曼妃嫣忽然起身要叫住他,伸手还未够到他衣襟,他已举步走开,俯身拾起地上衣服,破窗而出。

看着两扇互相剪合的窗,曼妃嫣仿佛失去全部力气,颓然坐倒。

她呆望窗外摇动树影渐渐驱于平静,眼角默默滑下一行泪。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