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留不住他二合一)(2/2)

黑暗里,闵宁感受到什么,气愤道:

“你这不知廉耻!…又要去霍霍人家王爷王妃了……”

陈易轻拍着她脊背,柔声道:

“不去,陪你,就陪你。”

“陪我…”闵宁低声重复着。

她缓缓躺下了身,一天下来疲惫极了,双眸阖了起来,咕哝道:

“别走,就陪我。”

“陪你。”

“嗯…”

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那双英气的丹凤眼合拢了,夜幕里成了平直的一线,就着卧蝉,成了柄八面汉剑。

陈易温柔地看了一会,垂下脸,吻了下她的脸颊。

吻过之后,陈易留下一道剑意,接着便站起身,揭开帘子而去。

夜色里万籁俱静。

唯有隐约虫鸣。

本应熟睡的闵宁睫毛微颤,她缓缓睁开眼睛,指尖轻触起那落吻的地方。

她凝望着陈易离去的方向,攥住了拳,终究没有发出声,只是侧过身,不再看向营帐之外,自言自语:

“著雨,怎么我借醉说了那么多的情话,都还是留不住他?”

那残魂似在沉默,没有回答。

闵宁拢了拢衾被,也不求个答案,只是出神地看了会黑暗,便阖拢了眼睛,反正打不过他,便干脆利落地不再想了。

她不去想…

那混帐有太多太多的心上人。

可她的心,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他来过。

…………………………

陈易揭开帘帐一入门,红衣女子便快步迎了上来,几乎是扑入到他怀里。

搂着这南疆女子的柔软双肩,陈易心神微荡,俯到耳边道:

“去里面吧。”

祝莪应了一声后,陈易松开了她,她便领着陈易,一步步地朝营帐深处而去。

过了不久,来到了卧房,祝莪点了蜡烛,又点了油灯,将那张宽大的卧床照得发亮,她看了看陈易,回忆起了跟王爷被叠在一块的滋味,不由羞红了脸。

陈易缓步靠了过去,揽住了她的腰肢。

可是,向来急切的祝莪却一改常态,请求道:“官人。”

“怎么了?祝姨。”比起“蓼蒿”和“祝莪”两个称呼,陈易更喜欢像秦青洛一般喊她祝姨。

柔荑小心挪开陈易的双手,祝莪拉着他坐下来。

烛光在前,映照着安南王妃雍容而不失苗女灵动的容颜。

她凝望着陈易,蓦然道:“官人席间的话,都是说给王爷听的,好像一句说给我听的话都没有。”

陈易闻言习惯性地笑了下,还不待开口,却见祝莪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这样很好。”祝莪轻声说道。

陈易反而有些意外了。

祝莪面对着他,轻轻叹了一声,而后道:“初初的时候,祝莪疯了似地着魔了,知道官人更喜欢青洛,不觉间便妒得入骨,日日夜夜都在想什么争宠的事,抱着肚子想着孩子……

可后来,听官人说,有孕的是青洛时,就好像一盆冷水泼下,祝莪渐渐回过神来了。”

陈易默默听着,没有回应。

“还记得吗?祝莪跟你说过,成婚的时候,祝莪曾跟王爷去道观算过命,你知道那老东西说什么吗?”

“说什么?”陈易顺着话问道,模样好似有些不太记得。

“破军星入夫妻宫,”祝莪顿了一顿,轻声说道:“婚姻有名无实。”

如今她与秦青洛的处境,恰恰印证了这句谶语。

祝莪只是浅浅一笑道:

“起初,我们都不放在心上,只是近来,祝莪突然便想起了这句谶语,在这之后才恍然大悟起来。祝莪跟青洛终归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是真姨侄,夫妻间可以争来争去,床头吵架床尾合,可我这做姨的,又怎能这样争来争去?”

陈易听到之后,似是体察到了祝莪的心境,并不责难,也不宽慰,只是静静陪伴着她。

祝莪把陈易的手轻轻搂到怀里,轻声道:

“刚才那些话,不是说官人不重要,官人是明尊,而且官人是官人,祝莪心里最重要的便是官人你,只是…仅次于你的,便是青洛了。”

“她听到你这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陈易柔声说道。

祝莪笑了笑,叹了声道:“该哭该笑也好,祝莪今日彻底认清这一点了,之前好些日子,都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疯了似的去妒去抢,可最后…便是我一人得了笑脸,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易心有所想,但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倾听着她的话语。

“再怎么说,祝莪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个侄女,也是个妹妹,更是个女儿,一听到她有了官人的孩子,祝莪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这出身南疆,喜穿红衣的王妃,心里一直有天平,上面摆着砝码,作为魔教圣女的她,明尊自然不会放入到天平衡量之中,而原本秦青洛也不会被放入,只是陈易出现后,便不一样了,她年近三十,恰恰是苗女一生里感情最热烈的年纪,陈易的宠爱让她失了神,把她自己跟秦青洛都放到了天平之上,不断摇摆,又受此煎熬。

只是她想通了,把秦青洛自天平上放了下来,或许是秦青洛的身孕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或许是对秦青洛一直以来的愧疚把她压得越来越深,更或许是陈易的在锦雅阁那番柔声细语,让她回过神来。

总而言之,祝莪不再纠结,更不愿再受煎熬,陈易看在眼里,他自然可以再挑拨离间一会,而这魔教圣女也定然承受不住,但他没有,他看得到祝莪的真心。

陈易不就这些话深谈,抚摸起她的脸颊道:“真美。”

似乎是因酒意作祟,祝莪红了脸,小声道:“祝莪快三十了,好看不了多少年了。”

陈易听到之后,微有不满道:“为什么不修长生驻颜之术?”

“肉身不过囚笼,早死是解脱,又何必修长生?”魔教圣女理所当然道。

“那教义要改了,你要修长生驻颜之术。”陈易极其随意地说道。

陈易并不把魔教的教义放在心里。

于自己而言,无论成不成明尊,魔教的教义都是要摒弃,至于那些信众继续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与自己无关。

简单来说,自己要跟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切割。

祝莪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立即将这番话奉为圭臬,她道:“那我迟些时间便琢磨琢磨。”

“不必操之过急就是了,大不了等我修道有成,就教你们练长生驻颜之术。”陈易悠然道。

祝莪似乎体察到陈易的心思,想了想后问道:

“待官人重归尊位,那要如何处置圣教之人呢?”

“我不必去处置,”陈易顿了顿,“是他们自己要处置自己。”

祝莪并无异议,只是好奇,便继续问道:

“只是我们四大圣女这些…要如何是好?”

“哎,我最喜欢收拾圣女了。”陈易笑道。

“可是…那两位圣女都六十多岁了。”祝莪有些犹豫。

“…那算了。”

陈易还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祝莪继续谈起了魔教的事来,道:“如今总坛有智慧圣女,另一位大力圣女则隐居起来,暂时寻不到所在,而经文里言明,当四大圣女齐聚总坛之时,明尊降世之日便接近了。”

陈易听在耳内,明白无论如何,自己总有一天得带着殷听雪,去一趟南疆。

不过此事暂时不急,离现在比较遥远。

烛火摇曳,许多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陈易直直凝望着祝莪,

祝莪也在回望。

这是最后一夜了。

“官人,祝莪想来一些惊喜。”

祝莪从怀里摸出一张面皮,那赫然是“秦青洛”。

陈易正将唇凑过去,以一个吻来拒绝,可就在这时,祝莪兀然按住了心口,浑身像是火烧一般,喃喃喊了一声:

“疼…青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