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 兔死狐悲(1/2)

有了萧悟生的旨意,宋文禹与洛腾二人办淮南郡的案子更是如虎添翼。没有几天,早就已经盖棺定论的案子忽然之间便有了好些新线索。

这件事情,让朝野上下一片震动。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先前刘义的一力承担分明就是丢车保帅之举。他们都能瞧出来的蹊跷,圣人又如何瞧不出来,只是不愿意去深想罢了。

群臣本来以为,这件事情是大局已定,难以翻身了。却没想到萧悟生再次旧事重提,且还指定了这么两个愣头青去办这个案子。

到底是萧悟生有了别的想法,还是这两个年轻人太过单纯没有明白萧悟生的意思?

眼下的局面,着实是雾里看花,让人瞧不明白。一时之间,宋文禹与洛腾也成了整个王都内城的话题中心,旁人的议论纷纷都快要让他们二人出现幻觉了。走在路上但凡碰到个窃窃私语的,就会下意识地觉得他们是在谈论自己。

这一日,宋文禹再一次地披星戴月回到家中。一进房间里,他便很是疲累地摊在了团椅上,一手扶着额头,来回轻轻地摩挲。

“怎么了?”阿金正在烛光下看书,瞧他这个样子,以为是在查案过程中又碰到了什么幺蛾子,连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按揉着太阳穴。

宋文禹挺直身子,闭着眼睛享受着妻子温柔的按压,“我是觉得,这个案子若是不快些有个结论,我都要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阿金抿嘴一笑,顺着他的话说道:“那就快点完结了他。你也是当事人之一,死里逃生回来的,幕后主使是谁,你再清楚不过了。”

“是,可是,这个幕后主使也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啊。”宋文禹睁开眼睛,回过头来看着阿金,“我不知道,这案子到底应该查到哪儿就该放一放了。”

阿金歪头想了想,忽然道:“我倒是觉得,你们都想岔了。”

“怎么说?”宋文禹继续拧着脖子瞧着阿金。

“你和洛大人都觉得,圣人重查此案,是想得一个润王的真正死因,得一个真相。我看,才不是这样。”阿金话说了一半,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宋文禹等了半天她都只是沉默。

于是他着急地催促了一句道:“还有呢?”

“我若是继续说下去了,你可别觉得我大逆不道。”阿金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双手撑在椅背上,压低了身子凑近宋文禹轻轻说道。

“嗯,不会这么觉得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需要你这个旁观者。”

阿金站直了身子,觉得宋文禹的这句话说得还算中听,便道:“我是觉得,圣人想要知道的是,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眼皮底下和这些江湖人士有牵扯,且还危及皇位。所以照这么看来,查到谁身上便可以打止,你说了不算。”

阿金说完这些,又继续给宋文禹按摩着头部穴位。

宋文禹微眯着眼睛瞧着桌上那一点点的烛光,只觉得背脊发凉,“若是如此,我和洛腾真是……”

“骑虎难下。”宋文禹没有说出来的话,阿金替他说了,“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认命使劲查,查到你们的圣人满意为止。”

“那若是这些事情,确实和江湖人士无关呢?”

“不可能,”阿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见宋文禹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忽然有些犹豫了。这件事情太复杂,她不知道从哪儿说起。阿金再一次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你听说过飞云这个人吗?”

“名字很熟悉……”宋文禹眉头微微一皱,有些奇怪地看向阿金道:“好像……良妃身边的那个侍卫,也叫这个名字。当初鹈鹕宫失火,他与良妃还有九皇子一道失踪了……你突然提起这个人做什么?”

阿金低垂着眼帘,不去看他,“这些事情,或许都和他有关。”

“那天晚上和你交手的那个人莫非就是……”宋文禹一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不是,”阿金两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没有跟宋文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个人看起来应该比飞云要年轻。”

“那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飞云?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宋文禹双手负在身后,眉头紧锁。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阿金了,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多秘密。

阿金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你看吧,我不想和你说,就是怕你这么对我刨根问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你。总而言之,你们顺着这条线去查吧。”

“我不是怀疑你什么,只是你这话没头没尾的,实在是让人心生疑惑。”宋文禹见阿金情绪低落,连忙安慰道。他知道,阿金给他指了一条捷径,可他却没来由地心慌意乱起来。

阿金抬起头来瞧着宋文禹,伸出手来轻轻放在他胸口的位置,“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若是你对我提供的线索心存怀疑,可以不去查。”

“若想去查,应该从何查起。”

“月华楼。那个失踪的采薇,是月华楼的人,也是摘星阁的人。而飞云,就是摘星阁的阁主。”

宋文禹瞳孔一缩,不确定看着阿金道:“这都是通天阁里的消息?”

“嗯,”阿金点了点头,“消息真假,也只能你们自己去查证了。”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那应该也查出来当初是谁在和摘星阁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了吧?”

听到宋文禹这么问,阿金又好气又好笑,“刚才是谁那么不相信我说的话的?而今就要不劳而获了?”

宋文禹面色尴尬,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

“我们没查到这些。摘星阁的行事风格就好像是天生克制我们的一样。不仅如此,他们阁中杀手的功法诡异飘忽不说,还特意学了好些能够和通天阁的秘术以假乱真的功夫,实在可恶。可恨十年前,义父就将通天阁的眼线撤出了王都。而今摘星阁的人又是和王都里的人有交易,我们要查,比你们还要多几重阻碍,步履艰难。”

“说了半天,怎么有种要我要被利用的感觉。”宋文禹明知故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阿金瞥了他一眼,并不上当,“你也可以不查。就当我没说就是了。”

说着,她转过身就要往里屋走。宋文禹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搂在了怀里,“谢谢,”,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阿金伏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

自打宋文禹与洛腾开始大张旗鼓地重新彻查淮南郡的案子开始,萧烁为了避嫌,便找了个由头辞去了监国的职位,继续当起了闲云野鹤的太子。反观萧铎,却是进退两难。忍了一段时日之后,萧铎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去寻了太子。

“太子殿下,庆王爷在外面求见呢。”小厮进来报信的时候,孟一荻正与太子坐在一起品茶。听到小厮来报,孟一荻正要站起来避嫌,却被萧烁一把拉住了。

“你留在这儿没事,我与五弟不论朝政,”说着,萧烁又看向那小厮道:“请庆王爷进来吧。”

“是,”小厮退下去之后,孟一荻又缓缓坐下,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又行云流水地替太子制了一碗茶汤,并双手奉给萧烁。

萧烁微笑接过,正在这时,萧铎走了进来。见二人举案齐眉,一派鹈鹕情深的样子,眼底略过一丝不屑。

“太子哥哥,”萧铎走进大厅里,先很是恭敬地向萧烁拱手行礼,尔后才看向孟一荻似笑非笑道:“嫂子原来也在这儿。”

孟一荻低着头,没有答他的话。自打萧铎在孟府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他就很怕直视庆王的眼睛——萧铎像是一匹在森林之中独来独往的狼,看谁的眼神都好像是在打量猎物一般,这让她从心底里觉得恐惧。

孟一荻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由着这一对兄弟俩你来我往的说话,自己则在一旁默默听着,偶尔低声吩咐此后在一边的丫鬟加个茶水点心什么的,倒也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萧铎和萧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萧铎咧嘴一笑道:“太子哥哥,那个小嫂子怎么没来陪着您。”

他口里的小嫂子,指的就是孟一菡。他话音刚落,孟一荻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萧烁回头看了孟一荻一眼,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埋怨地瞧着萧铎道:“今日我没有宣她。怎么?你想见她?”

萧铎慌忙摇了摇手,哈哈大笑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都塞不住你的嘴?”萧烁眯着眼睛,有些阴沉地反问,看起来是在开玩笑,可是萧铎和孟一荻都察觉到,他似乎有些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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