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小郡主(2/2)

戚氏一愣,有些不明白自家女儿的意思。

青黛院如今住着的不是那胭姨娘吗?永明郡主身份高贵,怎么会为着一个身份卑贱的胭姨娘来他们魏国公府。

难道,是郡主听到了京城里的流言蜚语,知道那胭姨娘容貌出众,想来瞧一瞧到底有多出众的?

可这姜宛是什么身份,即便是心中好奇也不至于真就上门来呀。这女子容貌虽要紧,可比起容貌来,这出身门第才是最为紧要的,这永明郡主还真是自己身份高了,便不注重规矩,竟是想一出是一出......

戚氏带了几分感慨道:“也就她贵为郡主,折腾出这些事情来咱们也不能说什么,还要好好伺候着。这郡主也真是,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有上门来看美人的。”

谢舒的目光落在戚氏的身上,这回却是带了几分深意道:“这世上女子这般沉不住气的何止郡主一人?”

戚氏听着这话一愣,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就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道:“你,你是说,郡主是为着你三叔?”

戚氏被自己出口的话吓到了,这怎么可能,永明郡主可是长公主的亲女,自小养在镇国公府,又颇得太后恩宠,怎么会瞧上他们魏国公府的一个庶子?

她心中这般想着,便说了出来:“怎么可能,你三叔不过是个外室生的庶子。”

谢舒平日里是最不喜听戚氏说起庶子不庶子的,这会儿听了这话,便没忍住道:“什么庶子不庶子,也就您和祖母成日里挂在嘴上,如今三叔是皇上封的平宣侯,深得皇上看重,只要有了圣恩,出去怕是比父亲这个魏国公都要受人看重。”

戚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觉着谢舒当女儿的不好这般说自己的父亲。而且,这不是觉着他们长房不如三房,觉着国公爷竟比不过自己的庶弟吗?

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如何辩解。

这些年谢慎之当真是深得皇上看重,如今又替皇上去淮安办了差,还和锦衣卫总指挥使裴恕交好,这些体面,又哪里是自家夫君能比得上的。就连夫君,私下里都和她说自己这三弟他有些看不透。

戚氏心中虽然不屑,觉着不过一个庶子而已,可却也不得不承认,单就圣宠这一点,这京城里怕是没几个能比得过这些慎之。

天子近臣,不是哪个都能当得了的。

想着这个,戚氏不由得觉着有些憋屈。

“所谓伴君如伴虎,你三叔也不见得一辈子都能得皇上看重。不过这永明郡主也真是胆子大,这般轻浮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她是怎么和你说的,直接问起了你三叔吗?”

谢舒无奈道:“郡主再怎么也是个姑娘家,哪里会这般不自重上杆子问外男的事情,是她提起那胭姨娘的时候脸色不自在,被女儿看穿了心思罢了。”

“女儿没叫人将胭姨娘叫过来,怕回头得罪了三叔。更怕事情传到外头去,传到太后和长公主耳朵里,因着这事情迁怒到女儿头上。毕竟,郡主身份不同,她再爱慕三叔,也要看太后和长公主的心思。”

“咱们魏国公府虽也是百年望族,却也得罪不起太后和长公主,女儿寻思着,只能说怕得罪了三叔,便回绝了她。她听出了女儿的意思,便也告辞了。”

“总归她爱慕三叔,不会因着这些事情迁怒到女儿身上的。她若想见胭姨娘,便自己寻法子吧。”

戚氏先时觉着女儿见识浅怎么能回绝了郡主,一个姨娘而已,那不和戏子一样说叫过来也就叫过来了,看一眼难道能少块儿肉吗?便是谢慎之知道了,也不好为着这事情动怒吧。

可听到后来,却又觉着是自己不如这个女儿,她竟一点儿都没往太后和长公主那里想,一时心里头也有些闷闷的,既觉着女儿七巧玲珑心,又担心女儿太过聪慧了也不是件好事,这往后若是嫁到了夫家,就女儿这般城府,怕是要叫姑爷和婆母都觉着厉害呢。

可这怎生是好?

戚氏心里头发愁,却是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这边,阿胭也听说了永明郡主姜宛来了魏国公府。

“永明郡主?”阿胭忍不住露出几分好奇来。

宝珍解释道:“这永明郡主在京城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只因着她的生母是今上一母同胞的妹妹,端阳长公主。”

宝珍说着迟疑了一下,便将端阳长公主和姜府,镇国公府的事情说给了自家主子听。

说到先驸马被太后赐死之事时,脸色还有几分泛白:“听说赐下的是一杯鸩酒,太后斥驸马侍上不周,对公主不敬便是对皇家不敬,拿姜家满门的性命逼着先驸马喝下了毒酒。后来姜家败落,公主另嫁到了镇国公府,和镇国公生了一个女儿,只是小郡主才刚两岁时因着看一场花灯,身边的人没看好竟是将郡主弄丢了。长公主丢了女儿肝肠寸断大病一场显些也跟着走了,后来还是太后做主叫人从姜家将姜家姑娘也就是如今的永明郡主抱去了镇国公府,长公主这才一日日好起来。”

“京城里的人都说,如今永明郡主享受的一切都是小郡主的,要不然依着太后对姜家和先驸马的厌恶,哪里会肯给她这姜家姑娘一个郡主的封号,哪怕是看着长公主的面子都不可能。”

“所以说这人福泽如何,都是老天在管着呢,明明该是小郡主的恩宠,如今却落在这永明郡主身上,也不知那小郡主如今流落在何处,是生是死?”

阿胭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青瓷茶盏上,心里头也有些闷闷的,小郡主真是可怜。比起不知是死是活的小郡主来,她还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祖母,这些年来哪怕在江府为婢,祖母也是事事都护着她,疼惜她的。

她如今来了京城好些日子了,也不知祖母在淮安别院住的可还习惯?

见着自家主子脸上露出几分感伤来,宝珍不由得有些后悔和主子说这些事情,她将话题转移开来,道:“对了,昨日主子亲手做的桂花糕,奴婢瞧着侯爷吃了两块儿呢。侯爷不喜甜,可见是真心在意主子,要不主子今日也做些糕点,等晚上亲自送去侯爷书房。”

阿胭听着,当真将心思从那丢失的小郡主身上移开,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书房重地,我去合适吗?”

听着自家主子这般问,宝珍笑道:“主子是侯爷的人,有什么不合适的?主子若是不去,兴许旁人都要觉着主子对侯爷不上心呢。”

“我怎么会不上心......”阿胭听宝珍这么说,不自觉出声辩解道。

可话到一半,又觉着自己似乎有些辩解不了。

她在江家的时候也是见过江府的姨娘如何行事的,比起那些姨娘来,她对谢慎之其实并不如何上心。

阿胭想着,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她想侯爷对自己有相救之恩,她怎么可能不上心呢,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对侯爷好罢了。侯爷什么都有,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如何才算上心呢?

“我来的路上绣了个荷包,宝珍你说送给侯爷可好?”阿胭想了想,鼓起勇气道。

宝珍听着,却是一笑:“总算是听主子提起那荷包了,奴婢还想着姑娘绣了那么久,绣好了却是收了起来,明明那配色都是适合侯爷的。”

听着宝珍这般说,阿胭脸颊不由得红了起来:“我去小厨房做些点心,宝珍你也过来帮忙可好?”

宝珍知道自家主子面皮薄便没继续打趣,应了一声陪着阿胭去了小厨房。

等到点心做好后,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阿胭提着食盒,头一回踏出了青黛院,一路朝书房去了。

廊下站着的琥珀见着阿胭进了院子,面上便带了几分不快,眸子里隐约露出几分嫉妒来。

阿胭穿着一身水色绣玉兰花褙子,挽着流云髻,发上簪着的是那日谢慎之送她的红翡簪子,缓步从外头进来,哪里像是昔日当过丫鬟的,举止投足间竟给人一种温婉大气。

琥珀一时看愣了,不等她开口,一旁站着的玳瑁早已笑着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胭姨娘,多日不见,姨娘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叫奴婢都不敢认呢。”

“侯爷才刚回来,姨娘若要见侯爷,容奴婢先进去回禀一声吧。”玳瑁神色恭顺,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和歉意,哪里有当日在淮安时半分看不起阿胭的样子。

阿胭点了点头,对着她道:“劳烦姑娘了。”

玳瑁忙道:“不敢,本就是分内的事情。”说着,便转身推门走了进去,只一会儿功夫,便从屋里出来。

“侯爷请姨娘进去呢。”

阿胭对着玳瑁点了点头,便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