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羊十四(2/2)

有人点燃一根蜡烛,往屋里走,瞬间照亮了屋里的部分景象。

地上空旷,堆了厚厚的尘土,墙壁灰暗,左边位置,此时坐着一个人,那人低垂着头,两臂都被束缚在一条细绳索里,一只脚上也绑着跟贴铁链,铁链一路延伸,终止于墙壁上方的钢条,有一定活动的空间,但不大。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抬头起来,开始时面色还相对平静,当看清楚程皓身边,坐在轮椅上的那是谁时,忽然就激动起来,挣動里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好像距离上次见面不到两天时间,转眼里,对面的男人就变得如此悲惨和狼狈,浑身上下好像就没有好的地方,一张帅气的脸,也沾染了许多灰尘。

“程皓。”易熔咬着牙狠狠地道。

程皓居高临夏俯瞰着易熔,对方在他眼里,已经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你们怎么找到他的,还有他怎么了,怎么会坐在轮椅上?”易熔的恨意都在程皓那里,对于骁柏,尤其是在注意到他竟然是坐着轮椅进来,心脏都猛得收紧。

他记得走那会,骁柏还好好的,总不至于徐歇和程皓找到骁柏后,将他腿给打折了?

易熔不觉的是这个原因,可又想不出其他来,他紧紧盯着骁柏,身体努力往前方靠近,看起来很想去碰骁柏。

“这事我觉得你离开后可以问问你的好朋友蔺远,我相信他清楚骁柏为什么会受伤。”程皓手臂往下,落在骁柏肩膀上。

“蔺远?”乍听这个名字易熔表情呆了一呆,随后似乎想到什么,他急切地道,“蔺远没出国,还在齐都?怎么会?”

程皓摇头,事情都是徐歇在处,个中详情他知道的不多。

程皓转目给一人打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拿了徐歇带来的药,往杯子里放,并往里倾倒矿泉水。

另外给他开门的那个,从外面拿着摄像机还有机架进来,放在易熔够不到的地方,打开机器,调整着相应设置。

“沈晨,你伤到哪里了?”易熔关注力随即放骁柏那里,骁柏自进屋后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易熔。

他神情无波无澜,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易熔,说起来易熔会有现在这样的遭遇,被徐歇给私自关起来,主要原因都是因为骁柏,但易熔对骁柏没有任何怨恨,这是他和徐歇他们之间的恩怨,与骁柏无关,反而是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易熔不想让骁柏看见。

至于具体出于什么心,易熔暂时不清楚,另外一方面,人忽然就出现在面前,易熔想去碰一碰骁柏,甚至想把人给抱进怀里,毕竟他曾经属于过他,他一度有的想法,是想一直都拥有骁柏。

易熔眼底浓烈翻腾的情绪骁柏看得一清二楚,旁边有人走来,拿着一杯水,骁柏朝那人伸手。

“给我。”那人本来是准备直接过去,逼易熔喝下,骁柏这么一说,他不清楚骁柏的身份,因而询求程皓的意见。

程皓颔首,没吱声。

端着混合了某种药物的矿泉水,骁柏低眸凝视着透明的水。

“多少颗?”他问96。

“十颗。”96圆滚滚的身体漂浮在骁柏面前。

骁柏拧着眉,思忖着:“这东西一颗药效好像都特别猛,十颗啊,这一杯水易熔要是喝下去,怕是几天几夜都歇不了气。”

这么一想,骁柏将水杯倾斜,冰凉的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珠滚了尘土,污了骁柏一只裤脚。

屋里的人因他这番動作都惊了一瞬,尤其是把水杯给他的人,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要准备把杯子从骁柏手里抢过去。

只是下一刻,骁柏把杯子放正,没再继续倒水了。

骁柏握着水杯,侧头去看旁边的程皓。

程皓不知他何意,但也低下眸。

“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骁柏眸光璀璨,神色坚定。

程皓瞳微微收紧,转头看易熔身上的绳索和铁链,到不是担心易熔会挣脫,只是单纯不想看到骁柏和易熔独处一室。

怎么说他和徐歇做的这些,绑.架易熔,究其缘由还是骁柏,为了给骁柏出气。

“……行,我就在外面。”程皓同意了。

骁柏展露笑颜,发自内心的对程皓微笑。

程皓只觉心都在这一刻柔軟起来,他手指拂过骁柏脸颊,跟着移开手,叫上其他的人,一起走出了里屋。

房门嘎吱声里关上。

摄像机已经在开始拍摄,摄像头对着易熔的方向。

骁柏一手撑着轮椅扶把,缓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脚一落地,腰肢微使力,身体顿时一阵摇晃,易熔瞪大着眼惊愕中亦有担心。

骁柏看易熔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他,心情没由来的好。

他其实挺同情易熔和蔺远的,看上谁不好,偏偏要看上他,睡了他几次,然后落得这个下场,若是时间能溯回,想必他们会有其他的选择。

这幅皮囊不算是他的,原主的灵魂已经消逝,所以也算不上沈晨的,只是一个工具,用来替沈晨复仇的工具。

是屈辱还是疼痛,骁柏都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不喜欢的,仅是对方罔顾他意愿,强迫他的这一行为。

本来若是易熔手段能温和点,同他滚一场,他到是不介意。

腹部一抽一抽的痛,骁柏走得很慢,走一步,几乎就要喘息一下。

易熔两目都盯着骁柏不放,看他走得摇晃,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还剩半杯,你喝了,喝了我就不同你计较那些事。”骁柏走到易熔面前,所处位置可以说在易熔的攻击范围内,之前的人给易熔送水或者送吃的,都会随身携带电棍,易熔有任何反抗行为,都会给他来上一击。

而此时的骁柏除了手里端着杯水外,什么都没有。

易熔目光落到水杯上,心里一个念头冒起来。

骁柏连正常走路都成问题,他完全可以把杯子抢过来然后打碎,用骁柏作威胁,让程皓放了他。

“可以啊。”易熔犹豫着是否要那么做的时候,耳边一道隐隐含着笑意的低浅声音冒了出来。

易熔猛地抬眸,一米多远的距离外,骁柏眉眼都弯着,病态白的脸上是了然的微笑,眸色澄然,好像骁柏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然后同意他的做法。

不可能的。

易熔自我否定。

“你可以把杯子抢过去,摔碎,拿碎片抵着我脖子,然后用我做人质,逃出这里。可以,完全可以。”

骁柏停顿了一会,随后将猜测到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

易熔除了震惊,就是难以置信了。

“但之后呢,你想过没有?我这一刀捅伤了脾胃,早上刚做完手术,为了能够过来看你,我就根本没休息过,若是过于激烈走動,伤口都会裂,你说一会你挟持我,伤口会不会裂开?裂开后会不会感染?”

“我……会不会死?”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骁柏嘴里吐出来,而说一句话,他往易熔那里靠近一步。

到他和易熔间距离半臂左右,他停了下来。

头微微歪了一个弧度,勾起的唇角有着抹惑人心魄的弧度。

他甚至是伸出手,手指擦拭着易熔脸上的灰尘。

语气忽然间温柔了下来,骁柏凝注易熔的脸:“我知道你和蔺远不同,你没有真的弄伤过我,你喜欢我,对不对?继续喜欢下去可以吗?不要让我讨厌你。”

易熔心中大震,嘴唇开开合合几次,他想出声否认骁柏的话,可是对上骁柏潋滟的眼眸,他几乎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骁柏手落下,握着易熔手腕,把杯子放在易熔手里。

“水里加了点你之前给我用的药,这里不会再来人,就你和我两个,本来徐歇的意思,是找几个人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断然回绝了,不是什么事,都能用你给我一刀,我还你一刀来解决。”

骁柏抬起易熔的手,示意他把水喝了。

易熔早就注意到那边放着的摄像机,也知道这会已经是在拍摄状态,他垂眼看晃动的液面,呼吸着咽了口口水。

“我不会让他们那样对你,我不想看到你遭遇那种不堪的事。”

易熔身体都颤了一瞬,杯沿圧到嘴角,他抿紧的唇张开,冰凉的水流进口腔,进入喉咙。

看着易熔把水一点点喝下,骁柏松了易熔的手,开始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易熔伸手碰不到的地方。

“你喜欢我,然而说真的,我不喜欢你,怎么讲呢,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不,不会,就算你被很多人给圧了,我也不会原谅你,我要让你亏欠我,我要这份耻辱伴着你一生,不死不休。”

骁柏缓步走到摄像机旁边,调整了一下角度。

他偏头看着易熔,瞬间变化的脸色,让易熔明白,刚才的说辞,全部都是骁柏的谎言。

易熔喘着粗气,已经出离了愤怒,瞳孔几乎爆裂,眼珠子突着,拳头攥得死紧,额头青色的筋脉突了起来,且根根分明。

“你的表演时间。”骁柏举手打了个响指,随后就转眼,看着摄像机上的画面。

一团火烧了起来,或者可以说是置身在火山里,连手指尖都觉得火舌蔓延了过去。

易熔躬着背脊,呼吸声沉重,落在自己耳朵里,如同雷

作者有话要说:鸣般炸响。

他不停往背后退步,直退到身体贴着冰冷的墙壁。

但不够,太热,每处皮肤,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热。

他手指不受控制,开始拉扯身上的衣服。

仍抬头看着对面的骁柏,易熔忽然想起来,那天给骁柏用了药,对方是不是也是他当下的这种感觉。

尊严在这一刻,似乎被烈火灼烧着,践踏着,第一次有了屈辱和悲愤的情绪。

易熔望着骁柏,他想说点什么,然而好像一张口,就会有别的声音冒出来。

易熔转过身,拿头往墙上撞,一次次撞击同一个地方,不多时额头就有鲜血冒出来。

猩红的血顺着他脸颊往下流淌,看起来悲惨到了极点。

他抓着自己手指,掰断了一根,试图通过不断的痛楚来圧制体內的慾火。

然后药效异常强烈。

咚咚咚,墙壁被撞得巨响。

骁柏冷漠地旁观着。

他没有在屋里待太久,到易熔把自己周身衣物都给扯碎后,他坐上轮椅,缓慢推着,移了出去。

房门不隔音,因而里面的撞击声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程皓努力忍耐着,才没有冲进去,好在当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骁柏拉开门出来了。

“打电话给徐歇,让他今天过后,将易熔放了,我不恨他,他不值得我去恨。”

………

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