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1/2)

腐烂潮湿,漆黑无边,江澜踏进狱门,踩过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望向角落靠坐着的狼狈男人。

男人一身衣袍尽是污渍,昔日气势全无,他发丝凌乱,面色苍白:“你来可怜我?”

江澜站在牢门口。

江初似乎没什么力气,他的手轻轻搭在膝上,凄凉一笑,他被关进牢狱里的这些日子,江澜是第一个来看他的。

他以前那些宠爱的女人,忠实的下属,都在他兵败时没了影。

江初嘴唇苍白,他本来关进牢狱时就已经没多少时日,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即便兵败也不愿屈服:“本王不需要你可怜。”

江澜走过来,江初咬紧了唇,以为江澜会刺他一剑,然而江澜只是俯身,在他面前放了瓶药。

江初微顿,突然笑了:“真是可笑。”

江初母亲是世家大族,虽没被封为太子,但宫中人人见了他都要跪下行礼。

他自小身后跟着世家子弟,有给他提鞋的,也有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只因为他有最纯正优良的血统。

但是,唯独父皇不大喜欢他。

无论他做的再好,再优秀,江怀好像都看不见他。

江怀眼里只有江澜。

上元佳节,江怀说好要来殿里看他母子,江初和母妃在殿里备好酒菜等江怀,等到宫里所有灯熄,只等来一句,陛下今夜不来了。

江怀去了江澜母子那里。

于是他想,也许只是自己不够优秀,他要是再优秀一点……江怀就能看看他了。

想到这里,江初只是闭上了眼,他好像什么都比不过江澜,无论哪一方面,就连自己唯一喜欢的女人,也倾心于江澜。

他在这条路上越行越远,行至尽头,回头看,走了这么远,他还是一个人。

永远都是一个人。

江初嘲讽般地笑了,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但是他不后悔。

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愿被江澜施舍:“既然你来看本王,本王就回你一份谢礼,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澜看着他,他示意江澜靠近,在江澜耳边低语。

江澜瞳孔微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初,江初的话让他分了神,江初淡淡一笑,匕首刺穿了江澜胸膛。

墙壁染上刺目的鲜血。

……

凝王府。

安静如水的凝王府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地上是那人踏过的痕迹,他最终站在了府门口。

风掀起地上尘灰,沾了他满衫。

江无阴抬头看去,江澜站在门口,朝他步步走来。

二人对视,好像都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样的,默契地没有说话。

江澜只是看着江无阴,看了许久许久,他的双眼泛起了红,失了声。

两人对视,依旧没有说话。

江澜忽然踉跄扶着桌子,他双眼发红,脚步有些不稳,他抬头紧盯江无阴,始终咬紧自己的嘴唇。

江无阴觉察出不对,上前扶住他,却见他后退几步,明显不愿江无阴靠近。

江无阴沉默,眼神黯然地看着他。

眼前之人脸色苍白,江澜凄笑一声,看着江无阴:“我只是想过来问你……”

他双眼发红:“是不是你杀了父皇……”

江无阴依旧立着没有说话。

冷风萧瑟,本该是春天的美景,却没有暖阳的照射。

江澜看着江无阴,他的眼里倒映出江无阴的面孔,那面孔随着时间倒退,他仿佛看见了少时和江无阴一同在宫里的时候,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忽然轻叹一句:

“那个时候多好啊。”

话落,江澜咬紧嘴唇,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刺眼的鲜血滴落在地上,江无阴眼里忽然有了波动,看向他。

终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江澜倒在了地上。

他只剩这最后一口气,凭着这最后一口气,硬撑着走到这里。

江澜眼皮微沉,想起了那些死在回忆的过往。

那年秋猎,江澜十六,江无阴十五。

每年秋猎,世家子弟齐聚,江澜和江无阴一同进场,江澜发现自己的马有些不对劲,江无阴和他关系要好,少年性情恣意,说要跟他换马骑,两人便换了马。

秋猎场地宽阔,江澜骑马四处逛逛,行至树林深处,听到几个皇子在谈话,听这声音,是江锦轩的。

听着他们的谈话,江澜面色一僵。

他们对他的马动了手脚。可是那匹马...已经被江无阴骑走了。

追,还是不追。

江澜有些许犹豫,他翻身上马,这次围猎尤其重要,他策马往前去,却在看清前方迎面而来的人时,顿住了。

是江怀,江怀那时风华犹在,也加入到了这场围猎来练练手,江澜见了他,恭敬道:“父皇。”

他没有把他听到的告诉江怀。

那次秋猎,江澜没去告诉江无阴。

直到后面秋猎举行至一半,传来江无阴不幸被马踢伤落残的消息。

想起这些,江澜气息越发微弱,他伸手攥紧江无阴的衣襟,鲜血立马在那衣襟上晕开,他说:“江初已经死了,没人知道这件事。”

“江无阴,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江澜轰然倒下,江无阴走上前,拿起他的手腕。

他是硬撑过来的,他早该没了气,只是因为服了大江续命丹。

大江续命丹是大江皇家医师所做,在人死前服用,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最多三个小时。

春天的风是那么地凉,江无阴望着江澜,轻轻帮他合上了眼。

……

大江城的喜色还未褪去,就被白色所替代。

江澜死前,留下了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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