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1/1)

耿自忠的伤势在大夫的诊治和调养下,没过几天又虎虎生威的在将军府进进出出,据说这几日正带着杨千,大张旗鼓的在城里搜蛮夷奸细。大到幽州城里的将士,小到街头巷尾的小贩,都让他带人扒了个干净,这广泛撒网、就怕动静太小的阵仗,让城里围观的人皮都紧了紧。

太子知他闲不住,索性任他去了。

新棠有时出府,肉眼可见街上的人都少了些,她觉得耿自忠这是被那天的事情刺激到了,都成了惊弓之鸟了,李献淮要是这么蠢,等着他来抓的话,怎么可能会在蛮夷这个外邦里面混得风生水起。想到此,她看向身边一直研究地图的人,思忖道,“殿下,您说李献淮现在还在幽州吗?”

他入幽州如入无人之境,出现得悄无声息、无知无觉,到底是有其他法子进来,还说一直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时不时出来搅一搅外面的局势,这还真不好说。

太子吊着她的话,朝她伸出了手。

新棠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把手边放着的笔蘸了墨汁,稳稳的放在了手边的大掌中。暗道这人进入角色倒快,她一来,他便使唤上她了,用起来心安理得,毫不手软,且观他面色,似乎还很乐在其中。

太子接了笔,在地图上接连标了三个地方,才作罢。

新棠撑着下巴趴在他对面,百无聊赖的玩着桌上的那方端砚,催促道,“这下可以说了吧。”吊人胃口这种事儿,做多了是不道德的。

太子捏住她被砚台染得黑糊糊的手指,另一只和在她额头上教训似的弹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听起来很有分量,新棠“嘶”一声捂了上去,这下好了,额头也黑了。太子肆意的笑了起来,索性以这块黑为原画,在她额头四周添了几笔,眨眼间一幅小小的山川图,细细的点缀在了额间。

新棠:“......”

所以她是擦呢还是不擦呢?

新棠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却被他温和的揽了过去,眉眼皆是暖意,“他人不在幽州,这次的目的应当是为了探探耿自忠的行踪,一旦得知他人确实到了北境,那便离两国交战的时间不远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时也像我们这般,正忧心的讨论着应对之策。”

新棠忍无可忍的戳破他,“忧心吗?殿下,我觉着您很是开心呢。”

太子笑而不语。新棠又问道,“既然如此,耿将军这般兴师动众岂不是徒劳无功?”正主都不在了,演独角戏也没人捧场啊。

“他的身份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就闹出点动静来震慑一下小鬼也好,曾经的北境常胜将军驻扎在此,也能安一安百姓的心。”

新棠点点头,难怪太子对这件事未置一词,“可是殿下,现在李献淮已经知道你在幽州了,我担心......”不知道还好,许多行动还能暗中进行,若是太子在北地的消息被公布出去,岂不是身上贴了一张催命符。

关心则乱,再灵透的人遇上与亲近之人有关的事,总是会下意识的多想。眼见着新棠的想法越偏远越远,甚至还带着股傻气,太子却从心底里觉着暖,她的每个字都是一团火,从他的耳朵进去,烧灼着他内心的千里冰封,再从眼里出来,化成对她的温柔如水。

他忍不住和她讲起了自己小时候一个人藏在书架后面的暗室里偷偷读的兵书,“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若是我在北境的消息传了出去,城外的几万大军必定枕戈待旦士气高涨,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再者,就算他知道了,我依然还能行动自如,能带你去看北地的万里风光,他能奈我何?”

若是气氛不对,新棠都想站起身来鼓掌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太子骨子里还是一个会浪漫的人,“说走就走的旅行”上辈子没有实现,这辈子抱着当权者的大腿,终于能一偿夙愿。

估摸着城里的效果清得差不多的时候,耿自忠终于腾出了时间开始干正事。李献淮的现身给他敲了一个警钟,蛮夷人在北境的势力渗透远比他们想得还要复杂,这次的遭遇绝不能再重演,当下之计唯有加紧练兵布防才是。

军营在扎在幽州城外的山郊,百米一哨,进进出出盘查的很是严格,耿自忠拉着王衍日日来这里点卯,两人都盼着这些兵能在战场上和蛮夷的铁骑决一雌雄。

这日太阳垮到了半山腰,两人与里面的头兵过了招,皆是满头大汗的往外走,待出了军营,抬头张望间见对面山坡上远远的有一匹马,上面还坐着人,那马是小步走着的,看起来驾驭马的人还颇为闲适。这种严防死守的敏感时候,任何一个莫名出现在营地周围的人都是重点排查的对象。

还未等王衍出声,前面便跑来一个戴着帽子的哨兵,小跑着停在了耿自忠身前,“禀报将军,对面山上的人是李副将。”

耿自忠只有一个副将叫杨千,乍一听这个李副将,耿自忠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眯着眼再看了一眼,马上那人的身形怎么有些像太子。他使劲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太子在将军府的身份就是他的副将来着。

“快去把人请过来。”来都来了,也得来兵营里看看这兵练得如何才是。

哨兵刚跑出几米远,又被王衍叫了回来,他指着对面的山头对耿自忠道,“耿将军,我怎么瞧着对面的马上像有两个人?”

太子和新棠的真实身份他可是知道的,保不齐两人就是去赏景的,这样贸然上去打扰岂不是坏了太子的好事?

耿自忠和王衍对望了一眼,又默契的扭开了脸。

还真让王衍猜对了,今日晌午过后,新棠小睡刚起,整个人还是晕陶陶的,便被太子抱上了马,紧接着就是无休止的颠簸,生生的把她颠清醒了。

她出门的时候只穿了雪花小袄,上了马便缩在了太子胸前,太子的黑色大氅极大,从后往前罩住两人绰绰有余,从外面看,竟看不出里面藏了人。

新棠戳了戳太子的腰窝,瓮声道,“殿下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竟要绑了我卖了去换银子?我不值钱的。”

太子身形一僵,腰际被她调皮的手指戳得麻麻的,仿若一道电流穿身而过。下一秒他把人从衣服里剥了出来,状若警告,“老实点,不然真的卖了你去换银子,刚好把身下这匹马换了。”

无辜的马一声嘶吼更是撒开了丫子往前奔。

新棠打了个哈欠,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杂草足有一人多高,枯黄却有十足的生命力,参差不齐的长在路边反倒磨砺出另一番强劲的态势。四周既寂且静,身下的路既荒且凉,远远的在杂草丛中无限延伸,转了几个弯也没见着尽头。

“殿下,我们这是去哪儿?”

太子慢吞吞看了她一眼,“赏景。”

我信你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