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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有……”何起红将他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杨国风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样，只点头不作声。何起红的好奇心摁都摁不住：“这么问的话，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我和他，从小就是朋友。”杨国风漫无目的地地搓揉着手上的面团，生面和死面全都和成一团。“不过我小时候是真不爱说话，基本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哎，这世界真的小，没想到你跟他会这么熟。”何起红感慨道。杨国风却像突然有了负担一样，什么造型也捏不出来。何起红觉察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感觉两人中间有什么龃龉，也不方便问下去，于是想要换个话题：“虽然今天的节目要凉，但能跟你聊得这么开心，我觉得值了。”

“算了，我还是跟你聊点不怎么开心的吧。”杨国风把心一横，决定要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你先告诉我，你觉得凌卫邑是一个怎样的人？”

何起红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尽量客观地给出了评价：“他应该是那种心眼不坏，有点小聪明，没有什么野心，有点花花肠子但还是会为女友定心的那种富二代公子哥吧……”

“我认识的他，跟你认识的他有点出入。”杨国风已经添加了何起红的微信，改用文字输入的方式跟她聊天：“你有听说过一款叫内藏的社交app吗？”

“有啊，很久之前听说过，但不是被强制下架了吗？”何起红尝试在应用商店找它的踪影，却搜不到任何相关软件。杨国风推给她一个全英文的应用，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功能跟当年的内藏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一个高端的一点的壳而已。她知道杨国风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于是直接问道：“你是想说，凌卫邑正在做这种app？”

“不仅仅是这样，就连原来的内藏，也还是他的产品。”杨国风的话让她难以置信：“不会吧？内藏很久之前就上线了吧？倒推回去的话，凌卫邑17岁就已经做了这个产品了？应该是有人借他名义上线的吧？”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二十一）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二十一）

何起红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脑子和心灵被杨国风的话冲击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觉得蹊跷。内藏是一个匿名社交app，项目的愿景是让更多的人能敞开心扉畅所欲言，打破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和壁垒。但随着用户数量的增加，这个app就开始变味了，里面开始有很多博人眼球的造谣爆料，以及潜滋暗长的不正当交易，最后被勒令下架了。她最记得创始人在镜头前痛哭流涕，大喊“这不是我创办的初衷”的惨状。可她没想到这是凌卫邑找来的替死鬼，更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凌卫邑居然暗中勾结了江宇直等人，偷偷转移了凌龙左名下的资产，用来投资内藏app。更可怕的是，他之所以做这个app，就是为了帮助江宇直扩张那些灰色产业。

“不是江宇直找的他，是他自动找了江宇直。”杨国风怕何起红看错，特意强调了一遍：“那时候他还不怎么懂那些商业操作，只能倚仗江宇直那边的人。可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小心思，现在就更难想象了。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摆脱了江宇直的控制，还把当初转移的资产全要回来了，但我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现在内藏app已经改名为‘preciousdeposits’，钻了法律空子躲过了监管，但也少了很多知名度。他找人故意发文，都是app测评那种文章，给这个app打了低分，然后说这个app有太多涉及性、隐私和不合法交易的因素，不建议大家去下载。你知道人就是有逆反心理，你越是叫他们不要下载，他们就越要下载，更何况这些因素会刺激人们的窥私欲，所以用户在不断增长。换句话说，内藏这个问题app一直存在，而且越长越盛。”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何起红越看越觉得不安，她知道凌卫邑鬼点子多，可从没想过他还会有这些阴暗面。她想要知道更多，但她的潜意识让她别问了，无知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我说过了，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他很信任我。他曾经帮过我，我也曾经帮过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从不过问他的一切，也从不将他的隐私说出去，所以他就将我当成树洞。我本来也不想干涉他的事情，可我总觉得凌家的变故，跟他脱不了关系。”杨国风的打字速度跟他捏面塑的速度一样快，还没等何起红回应就继续输入道：“他小时候很自卑，总觉得他爸只疼爱他那两个哥哥，他的后妈也经常打压他，所以他从小时候开始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也不敢乱出风头，怕成为别人针对的对象。小时候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委屈和不满，怕是会有爆发的一天。”

何起红隐隐觉得他在暗示自己，凌云皓之前被踢出凌云集团，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以及锒铛入狱的韩清策，这种种变故背后，或许和凌卫邑脱不了干系。可她更担心杨国风的安危，因为在小说或者电视里，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于是她回应道：“算了，凌家的事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我们就别再讨论这个了。”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二十二）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火（二十二）

“我说，你干嘛不停地清空回收站啊？”苏橘枳路过何起红房间的时候，无意中瞄到了她那奇怪的举动。“你是想卸掉什么恶意软件吗？”

“没什么。”何起红索性站起来，走去厨房想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透明碗柜中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杯子，于是转身在水槽里拿起一个瓷碗盛水喝。苏橘枳从她回来那一刻就觉得她不对劲，于是跟在她身后问道：“当一个女人说没什么的时候，那她一定是在假装坚强。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想要借钱的话免谈。”

“真实。”何起红无奈地笑了笑，指着满满当当的碗柜说道：“我的心事就像这玩意，一旦打开了，全部都会摔个稀巴烂。”

“怎么可能？这里有个铁架子，不会掉下来的。我就是你的铁架子，有什么事我都给你兜着。”苏橘枳拍拍胸膛，一副古道热肠、仗节死义的样子。何起红马上就拆台：“那借我一百万。”

“告辞，咱们漂流瓶联系。”苏橘枳翻脸如翻书，飞快溜出厨房，旋即又折了回来问道：“你真的要借这么多？是节目组要你赔偿损失是吗？”

“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过也印证了一句话：‘想要别人不纠缠你，向他借钱就行了’，果然很有用啊……”何起红说着又给自己倒了半碗水。苏橘枳打开碗柜，给她选了一只释迦头型一样的杯子，然后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来，给你一只我佛瓷杯，众生皆苦，唯独你是榴莲味。”

“滚，又玩什么烂梗。”何起红又喝了一杯水，肚子开始有点涨，稍稍转移了她的痛苦。她现在有着满腹心事，却又不能随意跟别人提起。哪怕像苏橘枳这样亲密的知己，她也不想分享这种事，怕将她拖下水。所以当心里的话涌到嘴边的时候，她不得不再次用温水吞服。

“哎，不说就不说呗，别喝了啊，别跟体重秤过不去。”苏橘枳了解她的性子，小事就叭叭叭地吐槽一番，大事就默默往肚子里吞，怎么也问不出所以然。“所以不是节目组要你赔偿对吧？”

“不是，我不需要对点击量和浏览量负责……”何起红说着说着又想起杨国风说过的话：“我不怕死，我以前自杀过很多遍都没成功，命都是凌卫邑给的。现在我好了，他却越陷越深了。我想拉他一把，你搭不搭把手不重要，自己留个心眼就好了。你跟我保持距离是对的，对你对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