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照片（1/1）
“真新鲜，你住酒店都不锁门么？”寸心轻轻推开房门，杨戬正坐在沙发上看资料，面前的咖啡桌上摆满了下午拍的照片。
见寸心进来，他头也不抬：“你如果不来找我，那倒是件新鲜事。”
他就这么笃定么？
寸心没往前去，故意把房门留了个缝，远远的站在房间这边：“真是九霄请你来的？”
杨戬大约是刚洗过澡，只穿了一件米黄色的T恤，两条长腿随意伸开，看去十分闲适，完全不像白天那般咄咄逼人。他抬眼看了看寸心，将照片收拢装进袋子：“正确的说，是九霄集团的律师，受死者家人委托，请我来对证物做二次鉴证。”
“为什么要做二次鉴证？”
“上庭那天你来旁听，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寸心张了张口，心知无法从他那里再问到什么，只得放软了口气：“你或许还不清楚，死者徐莎莎的家人原本是不打算提告的。是九霄的人来，劝了他们好久，又许诺承担一切诉讼和调查费用，他们才起诉的，这背后……”
“这背后牵涉着九霄对这间医院和他们名下地皮的收购案，那天你跟王婉妗说的时候，我也在场。”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更何况你们毫无胜算，一旦败诉，会对你的职业声誉造成极大的打击。再说你跟张百忍……”
杨戬望着她，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寸心站得那样远，显然是在回避两人亲密无间的过往，但她的语气那样急，却又泄露了无法隐藏的关切。就像杨戬自己，一开始就明白这案子会激恼寸心，然而又不得不站在了和她相反的立场。
他思量着，把装着照片的袋子放好，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杨戬的声音是那么温和，几乎让人无法抗拒，寸心甚至不自觉的向前挪动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住了脚：“在这里说就好，我过会就走。”
“有人等你？”杨戬起身，拨开窗帘朝楼下张望了一下，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是白天那个人，对么？”
“是什么人不重要。”寸心低了头，“我来，就是想问你，可不可以看在……四海的面上，不要追查下去了。”
“四海对我毫无意义！”
“你！”寸心气结，“我呢？我对你也毫无意义？”
杨戬看着她，脑海中划过白天寸心身边的那个男人，忽然很想按住她的肩膀，问她那人到底是谁，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可话到了嘴边，竟没出口，只浊重的透了口气：“你回去吧，明天庭上见。”
“杨戬！”寸心急了，从前无数次争吵时，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又席卷而来，搅得她无法平静，“你一定要和我作对么？或者说，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杨戬“腾”的起身，没有答话，只是走过来望着寸心，眼中的火花像是能将她击穿：“他是谁？”
“他？”寸心一怔，已经明白杨戬是在问谭希衡，可却不想去回答，“他和案情无关。”
“那就是和你有关了？”
有关么？寸心苦笑。明明想好了要划清界限，可那人一接近，她便不由自主的忘了情，沦陷在渴念已久的气息里，完全不能自拔，哪怕明知杨戬是一把刀，一把九霄用来捅向四海的刀，她也昂然迎上前去，用自己的胸膛抗下重击，还笑着指向伤口：“看，这是我爱过的痕迹！”
愚不可及。
“总之……和你无关。”她摇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但在杨戬听来，却像是含混的隐瞒，登时一腔恼意变作怒火：“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是夫妻。”
“是么？”寸心反唇相讥，“所以四海的女婿代表外人来告四海？”
“四海是四海，你是你。”
“胡扯！四海与我没有分……”寸心尚未说完，尾音已经被杨戬吞入唇间，这个吻来势汹汹，带着久别重逢的渴念，恨不得将寸心拆吃入腹，她圆睁着双眸，半晌才意识到那人在做什么，忙双手一推他胸膛，却不料杨戬的小臂已经圈住了她的腰，顺势往后一倒，双双跌在了沙发上。
寸心的双手撑在杨戬肩上，尚有空间，两腿却和他紧紧纠缠，假如此时有人推门进来，看到的必定是一幅极为暧昧的画面，她想要挣扎，纤腰却被杨戬死死锁住，完全不得脱身。
“放手！”
杨戬的喉结动了一下，胳膊却留在原地：“告诉我他是谁，我就放手。”
“谭希衡只是朋友。”
“很亲密的朋友？”
“只吃过几顿饭而已……杨戬！”寸心又羞又怒，杨戬的大腿抵在她腿间，膝盖只一顶，便将她双腿分开，毫无防备的姿势令她双颊红如晚霞，“你到底放不放开？”
杨戬没说话，黑漆漆的瞳仁里似有繁星万点，环在寸心腰上的手臂上移，轻轻将她压向自己。
脑海里有个声音叫寸心推开杨戬，可那人的眼神却叫她不忍远离，只看着他好看的菱唇慢慢接近，在自己的唇上柔柔点了一下，随即不情不愿的放开，像是不胜忧愁的长吁了一口气：“我来，不是为了要跟四海作对，更不是要和你作对，要是能有别的办法，我情愿……”
他正要再说，茶几上的电话已经亮起。他接过来应了几声，一脸不情愿的吩咐：“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着就出门去了。
寸心心头一松，百无聊赖的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信手摆弄着桌上的记号笔。她的目光落在沙发角落里的那袋子照片上，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型——杨戬下午的时候在病案室，不但亲自查看了原始病历，而且拍了很多当时抢救用的器材照片，如果能在这些照片里找到蛛丝马迹，说不定可以知道他们都在查些什么，也好让大哥这边有所准备。
她起身开门，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回身将门关好，手忙脚乱的把所有照片一一抽出来摆在地毯上，才要用手机拍照，却又犹豫了。
这次来见杨戬，寸心原本是临时起意，只想着劝说他不要为九霄卖命，却没料到杨戬对自己如此放心，把这么重要的材料留在寸心的视线之内。如果现在动手，就算查不到什么，也算是无形中背叛了杨戬的信任，要是被他知道……
杨戬说，四海对他毫无意义。这话谭希衡也说过，但一样的话语自杨戬的唇齿之间吐出，却带着摧枯拉朽的魔力，让寸心不住神伤。
“需要我上来接你么？”谭希衡的短信切进来，吓得寸心几乎跳起，一颗心擂鼓似的狂响，半晌才镇定下来。她既然不能说服杨戬，那么不如……
“给我几分钟。”寸心看着照片上的圈圈点点，握紧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