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放弃（3/3）

“我试过了。”

“没关系。”寸心微笑，“你很久没有运动，一开始总是会艰难些，我们再来几次……”

“是么？”杨戬的双眸幽深而阴暗。

寸心拼命点头，试图给他最大的慰勉，然而杨戬是如此痛苦，扭曲的手臂肌肉即便爆出了青筋，却仍旧帮不到无力的双腿，他的喘息愈发粗重，额上亦带了汗，看得寸心心里发疼。

“这样已经很好了。”她尽力去安抚杨戬，“毕竟之前你的腿一点都动不了，我们再按摩一段时间，也许……”

“也许就没有也许了！”杨戬一口截断了她，“你看到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所谓进展，就是没有进展！”

他咬紧牙关，不断的尝试挪动，那双腿却还是睡着了一般不肯有任何反应，反复了不知多少次，终于将杨戬的神经逼向崩溃的边缘：“我听你的，尽一切可能去恢复，去努力，但我的腿还是动不了！这些都是你说出来骗我的，其实连你自己都不信，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骗你？”寸心怔住，“我的技术也许不够复健师那么好，但每一步都是依照专业指导进行的，何况你的进步我们有目共睹，再说，再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的真好听。”杨戬冷笑，“你别忘了，下次要告诉老汤姆，哮哮的左前爪有关节炎，树枝不要扔那么远，跑得太用力会加重损伤。”

“什么？”寸心漫应了一句，忽然“腾”的站起，惊恐的望着杨戬，“你……老汤姆告诉你的？”

杨戬不看她，慢条斯理的转动轮椅，走到窗边指向外头：“前一晚下过雨，铁轨旁边除了石头就是烂泥，它的爪子上都是黑的，你的鞋面上却几乎没有泥点。”

“杨戬……”

“如果想掩饰的话就不用了。”杨戬的目光扫过来，锐利的眼神看得寸心脊背一凛，“我的腿废了，脑筋却还健在。”

“我不是要掩饰。”寸心苦笑，“我……你说过不想见外人，但我又没办法保证治疗的过程万无一失，所以专程请了二哥过来，每天借着遛狗的机会去请教他。”

“我的确不想见外人，因为我很清楚没有人能够改变现状。”

“你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认识的杨戬从来不会自暴自弃！”

寸心的嗓音开始发颤，委屈却又尽力压抑的神色却让杨戬心头的怒火更盛：“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乎的一切，我现在都不在乎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也永远都给不了你了——对，我自暴自弃，彻底的放弃了，这是我自己的腿，我自己的身体，请问你可不可以？”

一滴泪砸在杨戬的膝头，顺着布料融进了他的肌肤。寸心努力的眨着双眼，想要把泪水逼回眼眶，却只能无助的握紧拳头。她凝望着杨戬，那人的面色因暴怒而涨红，往日明澈的双眸亦泛着血丝，身躯被疼痛折磨得颤抖，却紧抿着双唇不肯发声。

他是这般痛苦，而她却无能为力。

“好吧。”寸心蓦然开口，“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

她不再停留，转身抓起外套，匆匆关上了房门。哮哮愣愣的朝着寸心去的方向追了几步，却发现她没拿牵引绳，只得悻悻停下来，转头朝杨戬呜咽了几声。

“让她去！”杨戬挥了挥手，也负气回了卧室。小小的客厅里，狗儿孤单的转了几个圈，悄悄趴了下来，鼻尖朝着大门，无精打采的喷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