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1/1）
魏妍和陆簪缨都顺利地通过了小选,即将成为正式宫女一枚，然而两人的反应却大不相同。陆簪缨心情雀跃不已，好像摸到了走上人生巅峰的大门一样,一路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像只百灵鸟；而魏妍却是一直很沉默,一言不发地沿着宫道走着，不注意的话根本就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陆簪缨发现魏妍的不对劲后,问了她一声，结果魏妍却爆了粗口：“高兴个屁！”
陆簪缨瞬间就惊呆了,在她看来一向成熟稳重的魏妍妹妹,居然这样说粗话？
魏妍心情郁闷，拉起陆簪缨的手，说道：“陆姐姐，我们先回钟粹宫再说吧。宫里不比外面，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陆簪缨点点头。
两人到了钟粹宫她们住的那间小耳房,刚关上门,陆簪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魏妹妹，听你刚才说的……话,你好像并不高兴做宫女？”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喜爱的魏妹妹爆粗口。
魏妍耷拉着脸，说道：“宫女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就是在皇宫里做奴才吗？”
陆簪缨不解地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们做宫女,那是伺候贵人们,做贵人们的奴才，那是多大的荣幸啊！”
魏妍实在受不了她的这种论调，这种阶级固化、自甘为奴的想法，实在是愚昧啊！魏妍问道：“陆姐姐，在你自己家里,你是有丫头嬷嬷伺候的大小姐；在宫里，却变成了最底层的小宫女。就算这样子，你也觉得在宫里好？”
陆簪缨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这才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架势说道：“魏妹妹，我跟你一见如故，我也就不瞒你了。我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入宫，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魏妍立马竖起耳朵，暂时抛却自己的烦恼。她最喜欢听故事啦，说不定，还能当个知心大姐姐，不，应该是知心小妹妹来给陆姐姐开解开解心绪呢。
陆簪缨满脸怀念地说道：“我来自江南苏州，我们陆家世代经商，积累了不少财富，然有钱无权并不是好事。因此，早在几代之前，我们家就想弃商从文，科举从仕。听说我祖父自幼聪慧，不到二十岁就考中了举人，还结识了很多同窗好友，有识之士。可惜的是，唉，旁人都说我祖父江郎才尽。祖父的好友一个个都中了进士做了官，偏偏就我祖父一人，现在已经五十有余，仍然还止步举人。”
魏妍当然是知道古代科举的难度，比后世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还要难上百倍。在她看来，能中举人已经非常不错啦！陆爷爷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三十多年难道一直在不停地考会试吗？半辈子都在赶考中度过？这也太辛苦他老人家了吧？
想到这，魏妍说道：“考试这一回事，是看时运的。陆祖父可能就是时运不济，不过能有个举人出身，你们家也算是有靠了。陆祖父还不如好好休养晚年，把心力放在后辈身上，培养他们作为陆家未来的支柱。”
陆簪缨说道：“魏妹妹，你说的对，祖父也是这么想的。可惜的是，我父亲、二叔、三叔、四叔，都好像没有遗传到祖父读书的天份，三十多岁了，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上。我姑姑倒是天资聪颖，是我们江南一代小有名气的才女。祖父年轻时有一个同窗好友姓程，做到了苏州同知，听闻了姑姑，特意为嫡长子求娶我姑姑。祖父觉得有门官家姻亲是好事，就许了。姑姑就这样嫁给了姑丈。”
魏妍点头，按照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来判断，陆姑姑算是高嫁了，这门亲事还不赖。这很好啊，然后呢？这跟陆簪缨要入宫做宫女有什么关系？
陆簪缨接着说下去，脸上满是甜蜜：“姑姑和姑丈向来对我很好，表哥……也对我很好。我跟表哥从小青梅竹马地长大，姑姑还偷偷告诉过我，将来姑姑家也是我的家，我跟表哥从小……从小……就是订了娃娃亲的。”
魏妍大吃一惊，差点跳起来。古代姑表结亲怎么这么多啊？不过，既然陆姐姐跟程表哥订了亲，那为什么要来参加小选？想办法报个免选，赶紧成亲不就行了？陆姐姐的年纪，要是安排得好的话，完全躲得过今年突然增加的这次小选的。
陆簪缨脸色突然变得灰暗起来，说道：“可是我后来才知道，说是娃娃亲，实际上却只是口头婚约，无婚书，无信物，就算说是以前的玩笑话也说得过去。可笑的是，父亲和母亲一直把这婚约当真，完全没想过，程爷爷官越做越大，早就对我们这一门姻亲不满，怎么肯让表哥这个嫡长孙再跟我们家结亲呢？”
太好了！魏妍心里欢呼，表哥表妹结亲要不得啊！后代有隐疾的概率会几十倍增加的啊！程爷爷虽然是出于坏心思，不过坏心思却做了好事啊！
但是看到陆簪缨沮丧的面容，魏妍强压下心为她高兴的情绪，努力安慰道：“没事，没事，这说明你跟表哥没有缘份嘛。世上好男人那么多，没有他，也有其他人嘛！说不定，你以后的姻缘比你表哥要好多啦，哈哈！”
陆簪缨小脸有些愠怒：“你不懂！表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啦！这世上没有谁比他对我更好啦！你还这么小，根本不懂感情，哪里能理解我的悲伤呀！”
魏妍脸一僵，小屁孩子，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姐姐了呀？放在前世，姐姐我可是有二十岁了，再加上在清朝的两年，那就是二十二岁，比你大了足足八岁知道不？八岁啊，我吃的米比你吃的盐还多，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
虽然说，魏妍这二十二年的时光里，确实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现代那么多爱情泡沫剧，什么生死恋啊，什么爱情故事啦，什么恋歌啦，她当年一边哭一边看得可欢了，谁说她不懂呀？
陆簪缨小小怒了一下之后，犹豫一二，大概舍不得放弃这个吐槽心灵垃圾的机会，继续说道：“今年第一次小选的时候，父亲给我报了免选，之后又亲自去了一趟程家，想替我和表哥商议婚事。毕竟明年我就及笄了，不好再拖下去。谁知道，程爷爷百般推脱，程姑丈满脸愧疚，姑姑更是被拘在后院见不到。父亲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还不是因为我们陆家不是官宦之家，被他们程家看不起？”
陆簪缨愤愤地说道：“父亲岂是受得了这个气的，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他正打算给我重新寻一门亲事，要各方面都比程家好的，争一口气，宫里第二次小选的消息就传来了。父亲母亲商议之下，觉得入宫积攒下资历倒也不错，若能得个贵人的赐婚，岂不比程家要好很多？得贵人看重的宫女，就算年龄略大了点，说的婚事也不会差的。”
原来，陆父打的是这个主意啊！魏妍恍然大悟。所以，陆姐姐是“进击的宫女”？她要在宫里展开进阶模式，从小宫女一路升级打怪变成皇后或妃子身边的一把手，将来娘娘赐下婚旨，再开开心心地嫁某个侍卫、官员，成为宫女中的人生赢家？这听着咋就这么不靠谱呢？天哪，她爹爹魏清泰会不会也打的是这个主意吧？魏妍有些不寒而栗。
陆簪缨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红晕，不好意思地给这段长长的故事收了个尾：“不过我才不想要其他的婚事呢！我想好了，以后若真能有幸得到贵人赐婚，我就请她给我和表哥赐婚。表哥说了，他会等着我的；姑姑也说了，会拖延表哥的婚事。我相信我和表哥还是有缘份的！”
傻姑娘！魏妍吐槽，宫中的规定，宫女要年满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你表哥能等你十一年吗？要是程家你姑姑和表哥能自主，你早就嫁给你表哥啦，还会被悔婚？就算贵人特许，让你早点出宫，也不知道你表哥是不是早就有了娇妻美妾，儿子女儿一堆了呢！
这世上，痴心女儿多，薄情郎君更多啊！
想到这，魏妍对陆簪缨说道：“陆姐姐，这些事情，你告诉我也就罢了，我发誓，你说的这些话我会全部咽在肚子里，绝不会告诉第二个人。但是，宫女不能有私情，你千万千万不可露了痕迹，要是被人发现了，那是死路一条啊！为了你的将来打算，你可要小心谨慎一些！”
陆簪缨连忙捂上嘴，说道：“你放心，除了你，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以后也不会跟别人说的。对了，魏妹妹，刚才光说我的事了，你都没说你为什么不高兴做宫女呢。”
魏妍一楞，陆簪缨怎么还记得这事啊？想了想，魏妍随口回答道：“我也有个表哥啊！”
陆簪缨一副了然的样子，眼里满是同情。
喂喂，不是你想的样子的！算了，我要是跟你说什么平等，自由，民主的话，你只会当我是中了邪吧？就这样吧，这是善意的谎言，免得让你的小心脏受了惊吓。
而此时，太后正在看小选最终选中的名单，说道：“这次小选留下的人倒不多，也就六十八人。哀家也没什么事，不如去看看她们吧。“
林嬷嬷笑着说道：“小小的宫女，能有幸让太后娘娘掌一下脸，真是她们的荣幸！”
太后有些自嘲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哀家的好儿子！这么多年来，这性子一点都没变。他想要多些人伺候，选秀时怎么只留了三个那么一般的？哀家还不知道，他这次小选名义上是挑选新人服侍新妃嫔，实际上为的却是截留一些美貌宫女在御前侍奉！哀家得去看看，免得有狐媚子混了进去，害了皇帝！”
林嬷嬷说道：“皇上有太后娘娘为他操心，真是有福啊。”
太后说道：“谁叫哀家是他的母亲呢？别说他还不到三十岁，就算他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哀家只要一日活着，就一日放不下这颗为他操劳的心啊！”
林嬷嬷说道：“俗话说得好，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就是这个理啊。那奴才就下去安排了，太后娘娘请先歇息片刻。”
太后点头示意：“去吧。”
魏妍和陆簪缨怎么也没有想到，乾隆帝、吴公公、魏公公的特意吩咐，陈嬷嬷和李公公对她们的另眼看待，小选放水，居然会引起太后娘娘那么大的不满。这不满，直接开启了两人做宫女的HARD模式。
作者有话要说：呃，没想到我字数估计错误，到现在还没写到辛者库的事。预告一下吧，下章才是辛者库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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