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第 226 章(1/1)

魏妍在舒妃产子这一事上的表现,颇得乾隆帝和太后的称赞,赏了好些东西送进了延禧宫。娴皇贵妃也跟着赞扬了她好几句,还自嘲道:“本宫无福,不曾生育过,在嘉贵妃和舒妃生产之事上做得多有不当之处,实在是惭愧得很。得亏令嫔及时查漏补缺,才没出了差子。令嫔,你是个好的,本宫要重重赏你!”

魏妍只说不敢。娴皇贵妃笑语盈盈,仍是赐了她好些光鲜亮丽之物。魏妍感激涕零地收下之后,回过头就丢进了延禧宫的库房里,用大箱子锁了起来,不让这些物事见天日。

太后对娴皇贵妃这段时日的表现有些不满。往年里,娴皇贵妃还是宝亲王府侧福晋或是娴妃、娴贵妃时,处理王府事务和宫务是多么地滴水不漏,是出了名的周全之人,从不出差错。怎么近日却在皇嗣诞生这等大事上犯了错误,还比不上区区令嫔考虑周密呢?可又想到娴皇贵妃未曾怀胎过,于这方面的认知有所欠缺,似乎也是情有可原。因此太后只是略略提点了娴皇贵妃几句,就轻轻放过。转过头来,还劝乾隆帝多去承乾宫转转,早日让娴皇贵妃也能有个她自己的孩子。

乾隆帝一一应下,不过行事仍按着他个人的喜好来,从不拘束自己。之前他突然意识到娴皇贵妃是颗常年蒙尘未被他发掘的明珠,就成天往承乾宫跑,肆意享用着这满洲第一美人的温柔乡;这阵子他则是觉得花了好几个月才收服的魏妍十分新鲜有趣,就频繁造访延禧宫,拉着她共赴巫山云雨;或许再过些时日他又会迷恋上其他别俱一格的女子,就将魏妍这个新宠丢到一旁去也说不定呢!帝王恩宠,缺不得,却是再飘忽不定的东西呢!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表面上后宫很是平静。乾隆帝给舒妃的十阿哥赐名为永瑜,大加赏赐。可舒妃却不大高兴得起来,原因无他,十阿哥的身子骨有些弱,三天两头就要生一场病,操碎了她一颗慈母心。眼下的她,哪里还有心思去争宠,照顾十阿哥就令她忙不过来呢。

魏妍过来永寿宫看望舒妃时,发觉舒妃与以往完全不同。舒妃年岁很轻,不过二十出头,可本该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几分憔悴,向来注重容貌仪表的她却是脂粉未施,身上的穿着也很简单,并不像宫妃们喜爱的熏了名贵的香料。但是魏妍从她的面容上,看到了满足和欣慰,以及初为人母的温柔。

舒妃温婉一笑,对魏妍柔声说道:“令嫔妹妹来了,之前妹妹帮了我大忙,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还不快坐下,我们好好说说话。”

舒妃这么客气,真是让魏妍大吃一惊,连忙推辞了一番。舒妃面上有些沮丧,说道:“妹妹这是还在生我的气吗?之前是我被偏见糊了眼睛,看不到妹妹的好,在这里,我向妹妹道歉了。还望妹妹能够原谅我。”

舒妃的改变可真是大啊,不再自称“本宫”,身段放得很低,竟要与她姐妹相称!魏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尴尬得很。

正在这时,十阿哥哭了起来。舒妃再顾不着其他,急忙赶过去将小床里挥着小手哭得小脸通红的奶娃娃抱了起来,一边不太熟练地小声哄着,一边压低了声音喝斥奶嬷嬷:“你是怎么照顾十阿哥的?竟让十阿哥哭成这个样子?”

奶嬷嬷手足无措,慌忙跪下请罪。舒妃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将十阿哥交到了她手里,命她好好伺候着。奶嬷嬷越是想哄好十阿哥,十阿哥就越是不给面子,反而是哭得更加厉害了。舒妃心疼不已,正要发怒,魏妍微微一笑,说道:“舒妃娘娘,您若是信得过嫔妾的话,就让嫔妾来试试吧。”

舒妃连忙点头。魏妍熟练地抱过十阿哥,轻轻地摇着,哼了半曲摇篮曲,十阿哥就止住了哭声,捏着小拳头睡着了,时而还小嘴动一动,似乎在笑。舒妃看着欣喜不已,直觉得他可爱极了,说道:“妹妹你真有办法!你快好好教教我!”

魏妍将十阿哥还给奶嬷嬷,笑着对舒妃说道:“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舒妃娘娘,小孩子哭了,大多是饿了、困了、拉了、冷了热了,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人抱着陪着罢了。照顾他久了,自然就能熟知他的习性。他一皱眉,一挥手,一扭身子,你就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还有,孩子偶尔哭哭是正常的,舒妃娘娘您不必这么在意。”

舒妃说道:“我怎么能不在意?十阿哥是我拼了命才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儿啊!他比我的命还重要!”

魏妍说道:“舒妃娘娘慈母之心。皇宫药材齐全,太医医术精湛,十阿哥定能好好调养过来,健康平安地长大。”

舒妃笑道:“固我愿也。以后还请妹妹多多指教。妹妹,你就别一口一个‘舒妃娘娘’地叫我了,多生份,就叫我一声‘舒姐姐’吧。你要是不同意,就是还在记恨我之前干的错事,不肯原谅我。”

能化干戈为玉帛,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当然是好事。魏妍笑道:“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舒姐姐。”

舒妃笑意满满:“这就对了。以后我们得相互扶持才是,等十阿哥长大一些,还可以跟七阿哥一起玩呢。”

魏妍微笑点头。

十阿哥的孱弱身体,也引起了娴皇贵妃的重视。娴皇贵妃多次过问了十阿哥的状况,还特地赐下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舒妃感激不已,魏妍却在心里敲响了警钟。想到这段日子以后舒妃对她还不错,魏妍决定去提醒舒妃一番,免得遭了娴皇贵妃的暗算。

然而舒妃却是不相信,说道:“令妹妹,你想多了吧。娴皇贵妃娘娘端庄大方,雍容华贵,将后宫管理得周全极了,外头那些常见的后宅阴私怎么可能在我们这里出现?我可是听孝贤皇后说过,自娴皇贵妃入了宝亲王府,王府就干净了很多,如富察格格那般胆大包天,暗箭伤人的事情是再不曾有过的。她还说,若不是娴皇贵妃比她小了太多,若娴皇贵妃能早早嫁进王府帮她一把,她或许就不会被富察格格害得那么惨,就不会失了她心爱的大公主,还毁了身体底子。”

魏妍说道:“舒姐姐,人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您还是对娴皇贵妃娘娘多留点心的好。十阿哥是您的心头肉,再小心也不为过。”

舒妃神色这才凝重起来:“你说得也有道理。事关十阿哥,我不敢轻信任何人,事无巨细,都需得我亲自过问才敢放心。当然,令妹妹你是不同的,我对你自然是全盘相信的。”

魏妍笑道:“能得舒姐姐如此信任,魏妍深感荣华。舒姐姐,我提醒您小心娴皇贵妃娘娘,并不是无的放矢。你还记得你之前的大宫女香蕙吗?”

舒妃咬牙切齿地说道:“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香蕙那个贱婢,我自问待她不薄,她怎么竟做出这等背主之事,在我命垂一线的关头,要下药害了我的性命!差一点,我的十阿哥就不能出生,我也要命丧黄泉了!谁给她的这么大胆子!”

魏妍说道:“香蕙是由苏嬷嬷带走盘问的。”

舒妃点头:“没错。苏嬷嬷将结果告诉我了,说是香蕙不满我更倚重桂嬷嬷,怀恨在心,这才走了岔路。苏嬷嬷将她送入慎行司后,她就不晓得是良心发现,还是畏惧酷刑,咬舌自尽了。”

魏妍摇头道:“舒姐姐就这么信了?”

舒妃诧异道:“为何不信?苏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了,在宫里数十年,经验丰富得很。她盘问出来的结果,那自然是可靠的。”

魏妍说道:“苏嬷嬷当然是值得信任的,香蕙一开始确实也是由苏嬷嬷盘问的。只是当日在产房外,苏嬷嬷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而带去慈宁宫后,据我所知,调查此事的另有其人。不是苏嬷嬷,而是林嬷嬷。”

舒妃皱眉道:“是她?”林嬷嬷的风评,可没有苏嬷嬷好。

魏妍说道:“苏嬷嬷只不过是将林嬷嬷查出来的结果告诉您罢了。只是这结果,我并不认为可靠。苏嬷嬷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跟您多讲。”

舒妃急切地抓住魏妍的手,说道:“还请妹妹教我。”

魏妍说道:“您别急。香蕙嫉恨您更倚重桂嬷嬷,才起了坏心要害您,这样的借口根本就站不住脚!您是永寿宫的主子,香蕙是永寿宫的奴才,她还是跟进了产房的,您要是有个万一,她能落得了好?除非有人给出了大价码保她。你若是出了事,谁能得到好处?不,应该这么说,您出了事,而十阿哥没出事,谁能获利?”

舒妃的眼睛越来越亮,神情有些狰狞。

魏妍继续说道:“这个人,得要是权重,能掌控后宫;这个人,得要是位份尊贵,能够抚养十阿哥;这个人,必是膝下无子,才想着要去母留子;这个人,得是深得太后娘娘看重,才能让林嬷嬷查出蛛丝马迹之后,看在十阿哥未受损的情况下,轻轻地放过她!”

舒妃暴怒:“是她!是娴皇贵妃!”

魏妍轻轻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没错,就是她。她面上贤惠大气,但我心里总不得劲。这宫里桩桩件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细想下来都有她的手笔。舒姐姐,你心里知道就好,可别在外头表露出来。我将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您,不是让您以卵击石,跟她对上的。我只是不忍您的一片慈母之心,不忍十阿哥失了额娘,落入她的手里罢了。”

舒妃郑重其事地对魏妍行了一礼:“令妹妹大恩大德,我叶赫那拉氏必定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魏妍回礼:“舒姐姐客气了。”

舒妃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娴皇贵妃是吗?哼,走着瞧吧!”她是叶赫那拉氏的嫡女,胞姐还是忠勇公富察傅恒的嫡妻,娘家底气足得很!她是没有防备,还差点被暗算了!待她跟父兄略提一二,今年小选的时候进些他们旗下的包衣宫女,用起来自会顺手许多。到时候,就可以好好地反击回去!

十阿哥是她的命!

敢动她的命,她定要让人血债血偿!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