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第 269 章(1/1)

乾隆帝走进西偏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容嫔偏过头匆匆拭泪的身影,看得他心疼不已。容嫔向来都是如夏花一般热情盛放的,如今却似雨后梨花,强颜欢笑,乾隆帝实在是愧疚之极。

乾隆帝紧紧地将容嫔拥入怀中,放柔了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法蒂玛,你放心,朕会护着你,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容嫔哽咽着说道:“嫔妾谢皇上恩典。”

乾隆帝问道:“法蒂玛怎么突然跟朕讲起规矩来了?朕早就说过,朕喜欢的是你本来的样子,朕舍不得让这些繁琐的宫规束缚了你。在朕面前,你不需要自称‘嫔妾’,朕也不叫你的封号和位份,直呼你的名字法蒂玛,如此亲亲热热的,不是很好吗?”

容嫔却是微微摇头,从乾隆帝怀里抽出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宫礼,说道:“嫔妾不敢。皇上看重嫔妾,宠着嫔妾,那是您的恩德;可嫔妾若真的这么做,那就是恃宠而骄,任意妄为了。太后娘娘说得对,嫔妾真的是太没有规矩了,不怪她要重罚嫔妾。”

乾隆帝怒意冲冲:“法蒂玛,你在慈宁宫才待了多久?两个时辰都没有吧?你到底在里头经历了什么,皇额娘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她究竟是怎么样,才能让你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学会了行礼问安,学会了上下尊卑,甚至还学会了‘恃宠而骄’,‘任意妄为’这些成语?朕知道你汉语并不好,这些语句,你来京之前,是不可能懂的!”

容嫔微微瑟缩了下身子,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般,可转瞬间,她娇美的脸上就浮起了僵硬的笑容,说道:“皇上多虑了,太后娘娘并没有对嫔妾做什么,她只是让林嬷嬷她们教导了嫔妾一些规矩罢了。”

乾隆帝狠狠一拍桌案,说道:“林嬷嬷!就是她把你从承乾宫拖走的?也是她在慈宁宫教导你规矩的?她哪来的脸?她算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教导你上下尊卑?明明最不懂尊卑的就是她!皇额娘早些年还是仁善的,要不是林嬷嬷这样的刁奴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皇额娘怎么可能变了这么多!”他决定了,马上就将林嬷嬷放出宫去,再不许她作乱!

容嫔迷惑地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又长又卷又翘的浓密眉毛扑闪扑闪的,似乎是不明白乾隆帝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懵懂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可爱。乾隆帝心头直痒,轻吻着她的眼睛,微喘着气说道:“法蒂玛别怕,旁的人说的话,你都不必当真。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朕的女人,你只要让朕开心了就行。朕许你做什么,你就可以做什么;朕免了你做什么,你就可以不用学、不用做,谁都勉强不得你。”

容嫔被啄得脸上有些痒,躲闪着说道:“法蒂玛记下了,法蒂玛多谢皇上。”

乾隆帝笑道:“这才对,自称什么‘嫔妾’,冷冰冰的。朕就喜欢你跟朕亲密无间的样子,那些劳什子的规矩,都一边儿去,不用管它!”说罢,就拉起容嫔上了拔步床,身体力行地用行动来温暖她,安抚她,与她“亲密无间”。

直到夕阳西斜时分,纠缠了许多的帐内才云雨方歇。容嫔发辫散开,几缕发丝被汗水润湿,凌乱地贴在额头、面颊、肩膀,如玉光洁的脸上泛起红晕,面若桃花,十分诱人。乾隆帝拥着她,深深地嗅了嗅她的发梢,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两口,感叹道:“别人的汗是臭的,法蒂玛的汗却是香的,流汗越多,香味越浓,让朕恨不得醉死在你这香海仙境里。朕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能在年轻的时候遇见你。若是早个二十年,朕定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你。”

容嫔笑出了声,说道:“早二十年?二十年前,法蒂玛还是一个三岁的小丫头呢,怎么伺候得了皇上?”

乾隆帝说道:“唉,朕实在是比法蒂玛年长太多了。朕年富力强时,你尚幼小;待你长到了妙龄,朕却老了。”

容嫔说道:“不老,皇上哪里老了?皇上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呢。而且,就算皇上真老了,法蒂玛也不在乎。法蒂玛一生辛苦辗转,身不由己,能遇皇上如此看重怜惜,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哪敢肖想更多?”

乾隆帝笑道:“朕知天命之龄,还能得法蒂玛你这个红颜知己,真是叨天之幸!皇额娘怎么就不能理解朕,不明白朕就是要护着你的这番心意呢?”

提到太后,容嫔的脸就迅速地黯了下来,微微偏过头去。乾隆帝掰过她的头,说道:“法蒂玛,你别难过,朕说了要护你周全,就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你,皇额娘也在内。朕已经决定了,在皇城外侧,南海南岸之处为你另起一宫室,让你单门独户地住在那里,清清静静的,远离皇宫纷扰。朕还命人在那宫室外造一条回人街,到时候迁居一些你们部落的人过去生活居住,你看可好?”

容嫔惊喜万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法蒂玛真的是太高兴了……法蒂玛多谢皇上……皇上大恩德,法蒂玛感激不尽,不知道怎么报答……”

乾隆帝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你不需要怎么报答。你只要一直陪着朕,就是对朕最好的报答了。”

容嫔想了想,又说道:“新宫室造好需要一段时间,那这段时间,法蒂玛要不换个住处吧?承乾宫人来人往,法蒂玛怕惹了麻烦,不如换个偏僻的地方住着。”

乾隆帝皱了皱眉头,说道:“偏僻的宫室,朕就怕那里的主位护不住你。不,不对,还是有的,令贵妃的延禧宫,你看可好?延禧宫僻静,令贵妃待人至诚至善,定能护你周全。”而且,只要魏妍答应了的事情,就没有不做到的。就算是对上太后,想来她也不会退缩。容嫔暂住在魏妍宫里,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容嫔眼睛亮亮的,问道:“令贵妃?就是刚刚怀孕的令贵妃吗?”容嫔不是很懂宫规,因而直呼魏妍位份,并不尊称。

乾隆帝对容嫔的称呼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没错,就是她。她是个有福的,这已经是第四胎了。她的孩子们,都教养得很好,个个机灵可爱。等你搬过去,你肯定也会非常喜欢他们的。”

容嫔的神色顿时又惆怅了起来,乾隆帝知晓她又想起她被太后灌了绝子汤,此生再难有孕之事,心疼地抱住了她,说道:“法蒂玛,没关系的,朕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吗?你就把令贵妃的孩子们当成自个儿生的来疼不就行了?还免了你生育之苦呢。”

容嫔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说道:“是的呢。法蒂玛会好好跟令贵妃相处,好好跟阿哥公主们相处的。让皇上费心了。”

看来这个阴影没那么容易走出啊。乾隆帝这样想着,决定以后要待容嫔更好一点,也待魏妍更好一点,让容嫔与魏妍以及孩子们相处得好好的。时间长了,阴霾终会过去,阳光总会来临。

于是,第二天,乾隆帝就派了人来给容嫔收拾东西,准备不日就搬迁至延禧宫西偏殿。而他本人,也总算结束了近两个月专宠容嫔一人的日子,想起来对魏妍这个昔日的宠妃嘘寒问暖了。

魏妍这胎怀得辛苦,十分乏累,早上起床用完膳,小小散步一会消食之后,就又躺到睡塌上休息去了。乾隆帝来到延禧宫时,看到的就是魏妍不施脂粉,不统发髻,脸色黄黄,憔悴疲惫的样子。他惊讶,不过两个月时间没见,魏妍怎么就变了好多,跟他记忆里那个光彩照人的令贵妃相差甚远。

魏妍并未睡熟,察觉到身侧有人,就立马清醒了过来,看到不请自来的乾隆帝,惊讶了下,就要起身请安。乾隆帝按住了魏妍的手,让她继续躺着,柔声说道:“你有着身子呢,不必多礼。”

魏妍微微笑了笑,问道:“皇上怎么今日有空过来臣妾这里?”

这个笑容,在乾隆帝看来,是幽怨的笑,是委屈的笑,是伤怀的笑。看来这么长时间没来,令贵妃难过了啊!乾隆帝有些愧疚,没了他的滋润,令贵妃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完全没了昔日的风采。他是怜花之人,怎么忍心?他以后定要多过来坐坐才是。

乾隆帝一下又一下地抚着魏妍长长的黑发,手感差了好些,有些枯了,心里头更酸涩了。他抓起魏妍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脸上,认真地看着她,沉声保证道:“令贵妃,你受苦了。朕答应你,定不会负你!”

魏妍:“……”

所以乾隆帝又是受了什么刺激?跑来她这里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

好在乾隆帝也不需要魏妍回答,他自个儿就能将他臆想出来的剧情脑补完全,娓娓说着话:“令贵妃,朕是个多情的,感情多了,就难免有疏忽之处。近来政务繁忙,竟是忘了过来看你。可你,从无怨言,坚强果毅,多年来为朕辛苦地生育了一个又一个儿女,即便身体被拖累了许多,也从不曾抱怨过半分。令贵妃,朕身边能有你,实在是大幸。”

魏妍顺着乾隆帝的话回道:“能陪伴在皇上身边,也是臣妾之大幸。”

乾隆帝说道:“朕知道,朕会常来看你,让你陪着朕的。令贵妃,你是朕十分信任之人,朕有一事,思来想去,还是得辛苦你。”

魏妍说道:“皇上请讲。”

乾隆帝笑着说道:“容嫔喜欢清静,延禧宫僻静,朕打算让容嫔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多多照顾容嫔,护她周全。你放心,不会太久的。朕已决定于皇城之侧另起新宫室安置容嫔。”

魏妍疑惑地问道:“容嫔?那是哪位妹妹?臣妾怎么从未听说过?”

乾隆帝有些尴尬地说道:“就是和贵人,朕昨日刚给她晋的位份。令贵妃,朕要你护着容嫔,未经朕的允许,不让任何人把她带走,包括皇额娘。你可记下了?”

原来是和贵人,那位香香的回疆公主啊!听乾隆帝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容嫔在太后那里吃了亏,才放到她这里暂避风头,日后再换个地方,金屋藏娇吗?乾隆帝对容嫔,还真是上心啊!也难怪了,容嫔那么美貌,乾隆帝极爱美色,钟爱容嫔是理所当然的。

也不知容嫔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那么浑身香气,跳起舞来还能引蝴蝶呢?上次宴会献舞,魏妍离得远,因而看得并不清楚。如今能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容嫔,她还是很有兴趣的。于是,魏妍十分爽快地应下:“皇上的吩咐,臣妾无所不从。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与容嫔相处的。”

乾隆帝大为感动,不再隐瞒于她,拉着她的手,将容嫔昨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与她听,末了,嘱咐道:“你与庆妃要注意一些,别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庆妃与容嫔,真是同命相怜啊!令贵妃与庆妃是好姐妹,与容嫔肯定也能相得得好的!

魏妍微笑应下:“臣妾知道了,皇上安心就是。”

乾隆帝笑道:“那过两日,朕就让容嫔搬过来,你们好好相处。”

于是,两日后,阖宫瞩目的容嫔,移居了延禧宫西偏殿!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