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第 280 章（1/1）

继后见愉妃悲痛欲绝的样子,放缓了声音，安抚道：“愉妃，你别多想。本宫记得,钧儿是五阿哥的第三子？似乎从出生起身子就有些弱？”

愉妃抹了抹眼泪，说道：“是的,钧儿是五阿哥的侧福晋索绰罗氏所出，尽管出生时体弱,可一直仔细将养着，早就好转了许多。没想到,前阵子一受风寒,就起了高烧，就这么去了！娘娘，五阿哥已经连丧三子了啊！臣妾就五阿哥一个儿子，他都二十多岁了，孩子竟然没有一个能站得住的,臣妾怎能不忧心啊！”

继后说道：“愉妃,你急什么，五阿哥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给你添多多的孙子孙女。什么报应不报应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想太多。本宫问你,五阿哥膝下三子,是否都是索绰罗氏所出？”

愉妃回答道：“正是。索绰罗氏这些年连生三子，前头两个都是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这一个好不容易养到两岁，也这么去了。这简直就是剜臣妾的心哪！”

继后说道：“那是索绰罗氏没福，无能为五阿哥诞下健康的子嗣。就算你真的把钧儿之死归于那虚无飘渺的报应,那前头两个呢？前些年，本宫可没让你做过什么事情！”

愉妃说道：“可是钧儿去的时间与十阿哥就差了那么几天……”

继后说道：“本宫告诉你，你就是在胡思乱想！你要是真觉得五阿哥的孩子们早夭很不寻常，与其怀疑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整顿五阿哥的王府后院，看看是不是女人们的明争暗斗波及了子嗣！依本宫看，五阿哥三子均由索绰罗氏所出，这就很奇怪。五福晋可有不满？侍妾格格们可有嫉妒？五阿哥可有偏颇？仔细查查，或许这才是问题所在！”

愉妃恍然，说道：“臣妾这就去查。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指点。”

继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心打草惊蛇。这样吧，本宫让容嬷嬷帮你一把，替你把这事了了，让你安下心来。之后，你记得好好为本宫做事，不可再如此心神恍惚，免得误了本宫的大事。”

愉妃咬了咬牙，跪趴在地，头垂得低低的，说道：“娘娘，臣妾胆怯无能，不堪大用，恐怕无法继续替您效劳。还请您另请高明吧。”

继后眼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向愉妃，直看向她心头发毛，才轻启朱唇说道：“你知道了本宫这么多事，到头来一句‘无法效劳’，就想脱开身去？你让本宫如何信你？”

愉妃说道：“臣妾可以发毒誓，绝不向任何一个人说出您的事情。若违此誓，就让臣妾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继后轻笑道：“愉妃，你可记得，你不是第一次在本宫面前立誓了。”

愉妃眼神飘忽，忆起前事，艰难地说道：“臣妾记得。五阿哥出生那一年，臣妾蒙娘娘大恩，从区区一个小小贵人晋为嫔，得以亲自抚养五阿哥。臣妾向您立誓，终生为您效劳，绝不背叛于您。”

继后说道：“看来你的记性不算差，本宫还以为你都忘了呢。那时候，本宫还只是娴妃，皇上对本宫颇为冷淡，本宫前途渺茫，以为这辈子恐怕都无缘子嗣。本宫与你同命相怜，五阿哥出生，本宫十分喜欢，答应一辈子都会护着他，视他如亲子一般照顾。本宫说的话，向来算数。愉妃，本宫且问你，这些年来，本宫待五阿哥如何？”

愉妃说道：“娘娘待五阿哥，恩重如山。五阿哥的学业伴读、骑射武功，娘娘都亲自安排，时时过问。五阿哥长大后，在六部当差磨练，也多亏您交代了承恩公府的门生们多方支持，才能将差事办得漂亮。五阿哥被皇上夸赞多才多艺，博闻强识，都是娘娘您的功劳，这一切，臣妾铭感在心。”

继后说道：“本宫要的不是铭感在心，而是实实在在的回报！本宫在五阿哥身上花费了这么多年的精力，你才替本宫做了那么点小事，就怕这怕那的，想要撤了？你当本宫是泥人儿呢？”

愉妃求道：“臣妾不敢。只是十阿哥之事……臣妾真的想起来就后悔不已。臣妾也是做额娘的人，看到舒妃那样子，臣妾心苦啊。将心比心，若是五阿哥出了事，臣妾只怕不比舒妃好多少。这么多年来，舒妃待臣妾一直不错，十阿哥与五阿哥也从无龃龉。结果臣妾却害了他们母子……”

继后打断她的话，说道：“你没有害他们，你只不过是将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提早了而已。十阿哥的身体并不算好，未曾种痘，就算没有此事，他早晚也是夭折的命。到时候，舒妃只会更加伤心，情状比眼下还要糟糕上几分。我们这么做，说起来还是帮了舒妃，让她早点痛苦，早点解脱。”

这算什么话？愉妃苦笑，难以接受继后的歪理，说道：“娘娘，臣妾真的无能为您效劳。您对臣妾和五阿哥的大恩大德，臣妾这辈子报不完，下辈子、下下辈子，慢慢地接着报答可好？您放心，臣妾绝不会向任何一个人说出您的事情，臣妾可以发毒誓。”她再次提及毒誓，希望继后可以放过她。

继后问道：“你当年发的誓，具体内容可还记得？”

愉妃说道：“臣妾当然记得。臣妾一生唯您马首是瞻，若有丝毫非分之想，就让臣妾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继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本宫提醒你，你说的不是‘天打雷霹不得好死’，而是‘孤苦终老’！”

愉妃倏然瞪大眼睛，哀求道：“娘娘……”

继后说道：“今儿个，你再发个誓，若是背叛本宫，就让五阿哥病魔缠身，英年早逝，本宫就饶过你！”

愉妃崩溃，哭喊道：“娘娘，不要伤及五阿哥，一切不好的都应在臣妾身上吧。臣妾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命都是您的，您都拿去！可是五阿哥，他什么都不知道，您就放过他吧！”

继后冷眼看着她，说道：“愉妃，你不要怪本宫心狠。五阿哥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他既然享受了本宫的扶持，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你的命，本宫不稀罕要；你用自己的命发誓，本宫信不过！你用五阿哥的命立毒誓，本宫才敢信你真的不会背叛！”

愉妃痛苦万分，继后咄咄相逼。

许久许久，继后突然笑道：“愉妃，本宫视你如姐妹，何需如此剑拔弩张？跟以前一样，和和乐乐的，不是很好？事情变成这样，本宫也不想的。是本宫思虑不周，之前没考虑到你的承受能力，不该让你有这么大压力，直接经手那些事情。本宫答应你，以后只让你做些小事。咱们都好好的。将来本宫成了大事，富贵尊荣与你共享，可好？”

眼流满面的愉妃却是摇了摇头，举起了手，哽咽地、断断续续地说道：“珂里叶特氏在此立誓，绝不向任何人泄露皇后娘娘之事。若有违背，就让……就让……五阿哥……病……病魔……缠身……英年……英年……早……逝！”说到后头，直接俯在地上，痛哭出声。

继后眼里全是冷冰冰的寒意，锐利如刀的眼神刺过去，狠厉地说道：“滚吧！”

愉妃嘶哑着说道：“臣妾告退。”挣扎着爬起来，迅速地逃离了承乾宫，这个对她来说如恶魔般的地方。

她，真是追悔莫及！

愉妃跑出去的身影，正巧被舒妃永寿宫的管事嬷嬷——桂嬷嬷看了个正着。舒妃又在念叨着十阿哥，桂嬷嬷实在哄不住，无奈之下打算去养心殿，想找人通报乾隆帝，问问福康安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途经承乾宫的时候，看到了似乎满面泪痕的愉妃。

桂嬷嬷疑惑地问道：“愉妃娘娘，您怎么了？”

愉妃看到是她，顿时脸色更白了几分，胡乱说道：“本宫没事。”就飞也般地上了肩舆，离去了。

桂嬷嬷奇怪地看着愉妃离去的身影，不过并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往养心殿走去。

两天后，在舒妃的千盼万盼中，魏妍、陆簪缨终于带着对圆明园依依不舍的和静、小九和福康安等人回了宫！

魏妍不满地对陆簪缨说道：“陆姐姐明明说过，我一生完孩子，你就回宫查探舒妹妹和十阿哥之事的。结果，楞是拖了这么久，小十七都快两个月了！”

陆簪缨笑着说道：“你刚生完小十七，我怎么放心得下？我不是即刻派了兰香等人回宫，找桂嬷嬷她们问问情况，并偷偷安排了人将十阿哥住处的东西都调包出来，封存了待我们检查吗？照我说，要不是皇上催促，我们就该继续在圆明园待着，直到你坐完双月子，不，过完年再回宫！皇宫多冷啊，哪像圆明园，景致好，临水处也多，四季如春，气候十分宜人。”

魏妍说道：“哪有一直待在外头不回宫的理？就算我们不回宫，小静儿、福康安他们也是得回宫的。你看看福康安，都玩野了。到时候皇上检查他的课业，肯定一顿好打！”

陆簪缨说道：“皇上可舍不得打他。再说了，他这么身强体壮，虎背熊腰的，打几下也不妨事，怕啥。”

魏妍说道：“唉，我们出宫前，还常在阿哥所看到十阿哥与福康安他们玩呢。没想到，时隔数月，十阿哥就不在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陆簪缨说道：“到底是世事难料，还是人心叵测，还两说呢。魏妹妹，我们安顿好后，就马上去永寿宫看看！”

魏妍应下，紧蹙着眉头，望向永寿宫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