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第 284 章（1/1）

魏妍怀疑愉妃,直觉愉妃与继后之间有问题。愉妃这段时间的巨大变化，或许可以从她所出的五阿哥身上着手。

乾隆帝膝下十余子，头三个均已薨逝,四阿哥过继了出去，五阿哥永琪就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庶长子。乾隆帝舍不得五阿哥分府出宫,因而拨了景福宫北面的兆祥所给他居住。五阿哥早几年就已成婚，嫡福晋为总督鄂泰之女西林觉罗氏,出身高贵，是愉妃亲自看中之后,特地求了继后请乾隆帝指的婚。五阿哥另有侧福晋索绰罗氏,格格如氏、胡氏等人。

五阿哥一家的事迹并不难查。魏妍请了父亲魏清泰出手帮忙，作为内务府总管，魏清泰可动用之人早就非昔日可比，不过数日，就悄无声息地把查得的消息送到了延禧宫。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魏清泰将兆祥所的事探了个透。

魏妍和陆簪缨查看着消息，越看越是震惊。

魏妍说道：“陆姐姐,我明明记得几年前，五阿哥得子时，愉妃欣喜若狂,还在景阳宫设宴邀我们去喝过酒呢。怎么那孩子没了？我怎么不知道？”

陆簪缨说道：“那是五阿哥的长子,据魏伯父的消息所知，才几个月大就夭折了。婴孩娇弱，就算在皇室，早夭也不算少数。愉妃大概是不想提及这些伤心事，再加上她平日里是那么安静的性子,因而宫中绝大多数人都未曾得知。”

魏妍叹息道：“那孩子，并不是五阿哥夭折的第一个孩子啊！算上前阵子夭折的这个，五阿哥已经连续失了三子了！难怪愉妃那么憔悴。要换了我，我想都不敢想，若是小静儿他们出了事，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会跟舒妹妹那样，陷入疯魔也未可知。”

陆簪缨紧紧握住魏妍的手，说道：“魏妹妹，你不是舒妃，你会一直好好的，还有小静儿、小九、小十五、小十七，大家都会好好的。”

魏妍笑道：“是，我们都好好的。”

陆簪缨又嘴角微带嘲意，说道：“照我看，五阿哥的这个侧福晋索绰罗氏，也真是个没用的！再受宠有什么用？不停地怀孕生孩子又有什么用？生一个死一个，还不如不生呢！”

魏妍说道：“索绰罗氏身体不差，三个小阿哥出生的时候都是健康的，为何个个早夭？我就不信这其中没有问题。”

陆簪缨说道：“为母则强。索绰罗氏接连遭受算计，难道就没察觉到什么？她不至于这么愚笨吧！”

魏妍说道：“看来五阿哥这后院，真是一团乱啊。可愉妃不想着去好好整顿这些女人，却只是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报应啊之类的，莫非她真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成？”魏清泰查到的秘闻里，就有愉妃去兆祥所探望失子的五阿哥，偷偷在院子里抹泪念叨报应的一幕。

陆簪缨眯眼道：“或许，愉妃真的做过一些亏心事。”

魏妍神情凝重地颔首。看来，愉妃那边，得要继续探着。她那里，必有大问题。

时光荏苒，很快，一年时间就匆匆而过，乾隆二十七年的秋季，又是大选之季。

这一次大选，乾隆帝难得的没打算给自己留人。延禧宫里，他笑着对魏妍说道：“永琮已经十六岁，一转眼就到了该指婚的年纪了。朕看着永琮都长这么大了，不得不服老啊。罢了罢了，这些秀女就留给他们小辈吧，朕这个老头子就不凑热闹了。”

乾隆帝可以自嘲说老了，魏妍当然不行，拍着龙屁说他“宝刀未老”，“望之如四十许人”，哄得他心情舒畅。实际上嘛，乾隆帝都五十二岁的人了，孙子都有好几个了，再给自己纳十几个的青葱似的小秀女，亏心不亏心啊？人家是老牛吃嫩草，他呢，更夸张，是每三年都要吃一拨新的嫩草！原来的嫩草长成老草了，他这个老牛还打算啃新的呢！

这回不留人，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七阿哥指婚，而是他对那香气袭人的“回疆第一美人”容嫔还热乎着吧！容嫔的新宫室已经在去年底竣工，命名为“宝月楼”，容嫔也已在这一年初搬了进去，清清静静地离了后宫，在皇城外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乾隆帝每隔三五日，就会在宝月楼留宿，陪陪美人，赏赏中南海美景，小别胜新婚，不亦乐乎。

因而这次选秀，乾隆帝还真的暂且无心给自己添新人。反而大选三年一次，这次不留，下次多留几个不就成了？这回嘛，就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好阿玛，给七阿哥、八阿哥他们挑个合心的福晋吧！

乾隆帝问魏妍的意见，魏妍只说人品性情上佳最为重要，至于出身容貌的，则为其次。当然她和陆簪缨看了那么多秀女画像，查阅了好几个心仪秀女的各种资料，心中自然是有那么几个最喜欢的人选的。

乾隆帝笑着说道：“朕也是这么觉得的。陕西提督之女章佳氏，姿容秀美，蕙质兰心，可为永琮良配。令贵妃，你看如何？”

章佳氏？魏妍有些吃惊。不是说章佳氏不好，实际上，章佳氏也是在她的候选名单中。只是，是作为侧福晋的人选，而非嫡福晋。无他，七阿哥身份不同寻常，章佳氏阿玛虽然位高权重，为一方封疆大吏，但论起整个家族，就很是一般了。陕西提督本人，就是章佳氏一族最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全族都靠他撑着。在他之前，章佳氏不过一普通官宦之家。而小辈们，则还没长成呢。

所以，魏妍是怎么也没想到，乾隆帝会拟了章佳氏为七阿哥嫡福晋的！

“怎么？”乾隆帝问道，“令贵妃觉得章佳氏不妥？”

魏妍点了点头，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章佳格格本身当然是极好的。只是她的出身，未免差了些。七阿哥是孝贤皇后嫡子，按理该配个著姓大族的格格才是。”

乾隆帝说道：“朕本属意傅清之嫡幼女为永琮福晋。只是傅清之女年仅十二，形容尚小，不到选秀年龄。永琮他……又是那样的情况，就还是暂指了章佳氏罢。”傅清，为孝贤皇后和傅恒之异母兄，也是一员大将，立下过赫赫战功，惜最终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乾隆帝感其忠烈，特追封他为一等襄烈伯。

魏妍疑惑：“富察小格格三年之后即可参加大选。皇上是打算到时候将她指给七阿哥？只是富察小格格的身份，怎么可能做侧福晋？那不是太委屈了她？”

乾隆帝说道：“富察氏的格格，岂可为侧？自然是为嫡福晋。”

魏妍问道：“那章佳氏呢？”

乾隆帝说道：“章佳氏，朕自会给她个哀荣，她阿玛那边，朕也会好好补偿于他。”

魏妍震惊，问道：“皇上，您既然属意富察小格格，又为何要指章佳氏给七阿哥？这一道赐婚圣旨，对章佳氏来说就是催命符啊。”三年之内，必得“病逝”。

乾隆帝皱了皱眉，说道：“以章佳氏的身份，做上三年的皇子嫡福晋，已是格外抬举了她！令贵妃，你是知道朕的心意的。若永琮能大好，朕百年之后的继任之人，非永琮莫属。到时候，章佳氏就可被追封为太子妃甚至皇后，她的族人岂会不愿？就是她阿玛陕西提督，也会心甘情愿！”

以命换死后哀荣？换全族尊荣？魏妍是不愿的。她又问道：“那若是万一……七阿哥不能在三年之内大好呢？”

乾隆帝眼里闪过一丝凌厉，说道：“亲王嫡福晋也不算辱没了她！”

魏妍叹道：“皇上，那您为何不把章佳氏指给七阿哥为侧福晋？三年后，七阿哥也不过十九，正当好年华。富察小格格十五，正好婚配。这样岂不更好？何需指了婚，又暗中赐死，还让富察小格格为继福晋？继福晋，说起来总没有原配嫡福晋好听。您这么疼爱富察小格格，就不要委屈了她吧？”

乾隆帝说道：“令贵妃，你是把朕当成心狠之人吗？朕何尝愿意如此。只是，朕的大计划，你也是知晓一二的。有些事情不可擅动，否则朝廷上弹劾的奏章能把朕给淹没了去！就是后世的历史上，也会把朕写成一意孤行之人。朕不可留下这个污点！”

魏妍说道：“引蛇出洞，一定要以人命为代价吗？”

乾隆帝说道：“你都敢以身作饵，章佳氏为何不可？”

魏妍说道：“为了孩子们，臣妾有何可惧？然章佳氏何等无辜？臣妾恳请，让章佳氏为侧福晋吧。侧福晋，也差不多能让她放松警惕了，并非嫡福晋不可。”

乾隆帝还在犹豫。魏妍说道：“皇上英明，就算让她起了防备，大计划不过就是推迟个几年。您既有了防备，悲剧就不会再有发生。再说，还有臣妾和忻妃呢。臣妾会时刻警惕，保护着他们！”

乾隆帝说道：“你总是那么心软。罢了罢了，就如你所愿吧。不过这几年，就要辛苦你了。”

于是，此次大选，万众瞩目的七阿哥得了一个侧福晋——陕西总督之女，章佳氏！

此举，令无数人不解，令有心人陷入沉思。七阿哥，他到底是能好，还是不能好？

接下来的两年，看起来平静的后宫，暗地里的交手不知道有多少。继后、太后、乾隆帝、魏妍，陆簪缨、忻妃、愉妃、容嫔、顺嫔，还有魏清泰、李太医、徐医正，都深陷其中，竭力地维持着平衡。

终于，到了乾隆三十年初。

推迟了两年有余的南巡，终于安排上了行程。正月里，乾隆帝就浩浩荡荡地带上了一大堆人，乘着龙船，往杭州出发。

是时候收网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