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插刀教主(1/2)

探花郎的名声不是白得来的,就算他在病中,仍旧难掩风流神韵。

那毕竟是从小到大在权贵中熏陶出来的,严苛的家教礼制,内敛的情感,以及自身的好修养,造就出芝兰玉树般的清贵妙人儿。

黄长林主仆在后院等了许久,见两人前来,他忙上前行礼道:“世子怎么不好好躺着,可莫要受了凉。”

王简回礼,“躺了这些日骨头都松了,想走动走动。”

黄长林摆手,“你才刚刚好,切莫受凉。”

王简坐到榻上,黄长林替他诊脉,隔了许久才道:“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又问,“昨晚听瑶娘说世子头晕,今日可好些了?”

王简答道:“是要清醒得多。”

黄长林:“可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王简摇头,“倒也没有,就是体虚,走几步会喘。”

黄长林捋胡子笑道:“世子已经有好些日没有下过地了,肌体自然虚弱,日后慢慢调理就能养好,不可操之过急。”

王简“唔”了一声,问:“我还要多久才能去上值?”

黄长林道:“下官再开几贴温补的药方给世子服用,莫约十日就能像常人一样,只不过切莫劳累,万不可做剧烈活动。”

王简点头。

黄长林开好药方后,王老太君来了,他起身向她行礼,并把药方交到李南手里,朝二位说道:“下官还要去宫里复命,就不多耽搁了。”

王简道:“李南,送送黄院使。”

李南做了个“请”的手势,黄长林主仆离去。

王简唤了一声祖母,王老太君坐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上下打量他道:“三郎清减了许多,日后可要好好养养,祖母瞧着心疼。”

王简笑了笑,“孙儿听瑶娘说祖母这些日每天都来探望,是三郎不孝,让祖母忧心了。”

王老太君拍了拍他的手,“逃过了这一劫就好。”又道,“你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太后也操碎了心,待身体好些了,得进宫去谢恩,勿要让她担忧。”

王简点头。

祖孙细细说了会儿家常,往日王老太君不苟言笑,极少跟后辈亲近,经此一劫后,对王简的态度要亲和许多。

这令他颇觉诧异,虽然也知道自家祖母是关心他的,但常年性子孤僻寡淡,几乎不出寿安堂。

卫国公在很大程度上随了她,不苟言笑,多数都是严肃的。

上午府里的兄弟姐妹全来探望,王简应付了许久才得到清净。他平安无事后,宫里的人从府中撤走,回去复命。

王简舒适地躺到摇椅上,任由阳光穿过树叶洒落到他身上。

光斑星星点点,他懒洋洋地伸手在光斑下晃动,做人确实比做八哥舒服多了,不用光腚,还不用换毛。

换毛期真的很讨厌啊,动不动就秃,还得时不时被秦三娘威胁,被挼被撸。

不过在秦家呆的那些日子也不算太糟,大体上是惬意的。

他转危为安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另一边的秦家人并未发现八哥的异常,它似乎跟往常一样,只是对缺了尾羽的自己仿佛感到了几分困惑。

后罩房里的秦宛如冥想进系统,把上回给棉花授粉的盲盒开了出来,都是好的金手指,一个是“慧眼”,还有一个则是“好人缘”,非常友善。

听到外头的秦五娘喊她,秦宛如退出系统,秦五娘趴在门口高兴道:“三姐,阿娘说有荔枝吃。”

秦宛如立马从屏风后探出头来,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货,毕竟对运输条件要求高,价格也贵。

方氏把小竹篮里的荔枝给几个姑娘们分食,那荔枝不知是什么品种,色泽红艳艳的,个头看着小,味道却甘甜多汁。

秦老太太不怎么喜欢吃这个,觉得味道怪。

秦致坤倒喜欢,今天休沐在家,秦宛如给他拿了些去,没看到秦二娘,她好奇问:“怎没见二姐?”

秦大娘道:“在书房跟爹手谈呢,你多拿些去。”

秦宛如又多抓了几颗进盘子里,冷不防问:“阿娘,是不是咱爹发俸禄了,你这么大方舍得买荔枝吃?”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了起来。

方氏啐道:“靠你爹那点俸禄养着,你们迟早得去喝西北风。”

当年方氏出嫁时陪嫁颇丰,老家还有不少田产铺子,一年的租子也能收不少,应是收的租子到手了,要不然这种金贵货,平常是舍不得的。

从表面上看他们来京后的日子跟以前差不多,但各方面其实都收紧了些,不敢再像以前在乡下那般大手大脚。

秦宛如端着荔枝进书房,说道:“爹,今天有口福了。”

秦致坤从棋局中抬头,笑道:“哟,这可是好东西。”

仆人端来铜盆,秦致坤洗干净手,拿起一粒荔枝剥壳。

秦宛如喊道:“二姐……”

秦致坤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道:“勿要打扰她,许久没对弈手生了,技艺也差了不少,需好好磨磨。”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秦宛如是看不明白的,她对琴棋书画一点兴趣都没有,家里也就秦二娘喜欢琢磨那些,其他的几个姑娘都不喜欢。

按说喜欢棋艺诗书的人性子也该沉静才对,秦二娘恰恰相反,叛逆又好强,还莽撞,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这样的人若在现代比比皆是,但在这里却容易吃亏。

秦宛如动了心思,方才开出来的金手指“慧眼”倒适合她,至少能有效避开小人,护着她少吃些亏。

她在脑中将它提取出来,亲自剥开一枚荔枝送到秦二娘嘴边,说道:“二姐吃颗荔枝,吃了就能把爹打败了。”

这话把秦二娘纠结的眉头哄舒展了,她把那枚荔枝含进嘴里,满口甘甜,“噫,味道还不错。”

秦致坤也赞道:“个头看着虽小,味道却正,明日叫你阿娘再买些回来。”

秦宛如暗搓搓道:“可是爹你自己说的啊,不是我们嘴馋。”

秦致坤笑道:“是我馋嘴。”

一盘荔枝吃完,秦二娘被棋局困住还解不开,她不高兴道:“爹欺负人,这棋局是死局,女儿没法解。”

秦致坤捋胡子,“说你犯懒手生了还不承认,自个儿再下去琢磨琢磨。”

秦宛如:“二姐歇会儿,说不定换换思维就行了。”

秦二娘“嗯”了一声。

片刻后方氏进书房,把剩下的拿来给他们分食。

几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有家里的琐碎,也有近两日的传闻。

秦致坤似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听说过些时日国公府的世子就要去大理寺上值了,前阵子还传他命不久矣,想来是假的。”

方氏:“人家是龙凤命,年纪轻轻的,哪能这么快就折损了。”

秦宛如口无遮拦道:“我若是他,就算是死了也得爬起来,这么大的家当,可够他挥霍好几辈子了,怎么都得把家业折腾完了才能躺着。”

方氏嫌弃道:“就你这出息!”

秦二娘也很赞同她的说法,接茬道:“是啊,人家的长姐是太后,天子是外甥,又是国公府的继承人,那家业可够得他造作了,况且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是就这样躺着,那得多不甘心呀。”

几人就王简的家世八卦了好一阵子。

外头的秦大娘则没有妹妹们的轻松惬意,她站在屋檐下望天儿,忧心忡忡。

一来担心与贺亦岚交换的信物被暴露,二来则是担心贺亦岚与家里人闹矛盾捅出篓子。

秦家与贺家的门第差距实在太大,当时被秦宛如怂恿,她脑子一热应了。如今冷静下来细想,确实是她痴妄了。

不管贺亦岚是否真心,那样的门第于她来说都是空中楼阁,几乎算得上一步登天。

在她为贺亦岚发愁时,没隔两日王简也去了一趟诚意伯府。待他觉得身子大好,能走动不喘后,命瑶娘给他找一身外出的衣裳换上。

瑶娘皱眉道:“郎君身子还未大好,实在不宜出门。”

王简:“你看我已经能行动自如了,憋了这阵子委实厌烦,况且诚意伯府就在隔壁坊,路程也不远,一会儿就到。”

瑶娘还想说两句,被王简打断,“你若实在不放心,我多叫几个侍卫跟上。”

被他说服后,瑶娘只得找来一身深松绿圆领窄袖袍衫替他换上,穿到身上宽松不少,她边系玉带边发牢骚道:“郎君清减了许多,得找成衣铺裁两身合适的衣裳。”

王简:“养两天就好了。”

正好衣冠后,李南伺候着他出门,瑶娘还不放心,又命人去知会姚氏。

马车已在府门口等候,数名侍卫随行。

见他出来,家奴放下杌凳,王简由李南搀扶着上了马车。坐定后,马车缓缓向隔壁的青石坊驶去。

两家离得近,马车行了茶盏功夫就到。

当时诚意伯没在府里,窦氏听贺亦岚乳母焦氏来报,说国公府世子来访。她颇觉诧异,放下茶碗道:“王三郎不是病着的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焦氏:“门房说他听闻二郎病了,特意过来瞧瞧。”

窦氏更诧异了,贺亦岚在家中闹矛盾的消息并未走漏出去,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面面相觑,焦氏道:“国公府世子毕竟是贵客,娘子万不能怠慢了,还是先请进府再说。”

窦氏扬手,焦氏道:“去吧。”

仆人领命下去请人。

家奴把王简主仆领到前院正厅,窦氏备下茶水接迎。

王简向她行了一礼,说道:“晚辈在府中听闻二郎病了,故来瞧瞧,不知夫人现下可方便?”

窦氏有几分尴尬,试探问:“三郎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王简抿嘴笑,敷衍道:“前两日无意间听到的。”又道,“二郎与我颇有交情,平日里也有几分照料,不知他近来可还安好?”

窦氏叹了口气,“不甚好。”

王简:“我能去看看他吗?”

窦氏做了个“请”的手势,命焦氏把主仆领到望春居。

当时贺亦岚还躺在床上装死,王简由焦氏请入寝卧,她正要出声时,王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她挥了挥手,焦氏无奈地退了出去。

贺亦岚是背对着他的,王简居高临下拿折扇戳了戳他的背脊,他一动不动。

王简继续戳,喊了一声:“贺二郎?”

贺亦岚还以为是兄长又来当说客,无精打采道:“大哥莫要白费……”

停顿片刻,似觉不对,不耐烦地翻过身,瞧见王简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脱口道:“王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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