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逼子喝毒酒修（2/2）
让天下人耻笑？让爹娘蒙羞这样的话语，他们两个人不知道听了有多少，听着心都麻木了。这条地道还是保成费尽心思帮他挖出来的，就为了给他留个后路，可是保成啊，如果没有你陪着我，我又怎么会独自一人走呢？
等到大火烧的差不多了，贾代善的人才开始进来收拾残局。实在是贾赦原先布置的火油实在是太厉害了，是那种用水怎么泼都泼不灭的。有人来救火这种事情是贾赦之前就是想到了的。所以他的一切布置都已经防备到了这种情况。只要他下定决心把这把火点燃，那么就没有人能在人死之前进来。所以没过一会儿，贾代善等人就发现他们根本没必要假装，因为就算他们现在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灭火，非常快速的一盆盆的水泼上去，那也是于事无补，那火怎么扑都扑不灭，哪怕只剩了一小点，都依旧慢悠悠地烧着，反而是浓烟变得越来越多，仿佛是对他们的嘲笑，导致他们都不能在院子里面立足了。
大家看着这熊熊大火简直是手足无措，贾代善不懂贾赦到底是为何一心求死，但是不管怎样，这都跟他的目的不谋而合，刚好还免得脏了他的自己的手，毕竟就算他再怎么样行事果决、心智坚定，他也不是很想背负一个亲手杀死儿子的罪名。平常他说要杀死贾赦只不过是当做气话，有的时候一时冲动了，像上次那样用刀去刺贾赦，不过他依旧手抖的没有刺中。真的到了要行动的时候还是能避则避吧，贾代善对贾赦的识趣十分满意，他觉得这人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还晓得免得脏了他的手，也算是他死前做的唯一的好事。贾代善心里是这样想的。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贾母如何能够不到场？之前看的那边冒出来的浓浓的黑烟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提了起来，她来不及找人收拾好自己的妆容，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贾代善的身边。
贾母知道贾代善会动手，她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她以为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没想到都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看着贾赦院子里面的残垣断壁，和那被烧焦的一切，贾母的心跳得很快，这个时候她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激动里面到底有几分是因为失去儿子的悲伤。又或者是自己平日里的诅咒终于实现的快意。贾母的声音有些发颤的问：“老爷，这，怎么了？”
贾母这一句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贾代善的喉咙也滚动了两下，有些模模糊糊地说：“应该没了。”说着，他便带着人上前去查看。
现在整个房子都塌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烧焦了，他走到倒下来的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面前，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的伸出手去把那黑炭一样的物体给挪开，御林军们也跟着快速行动起来，他们迅速把大块的东西移走，再一点一点地查看剩下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这些御林军现在一直留在荣国府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太子殿下，可是在他们挖了这么多坑，几乎把整个荣国府里都翻遍了，翻了个底朝天的情况下都没有找到，这就说明目前来说唯一的线索就是在这位贾赦的身上，如果这个线索人物也没了的话，那么太子殿下找出来的可能就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荣国府里出了这一件事情，偏偏死的是贾赦，偏偏是他被烧死了，偏偏着火的地方是他住的院子，这件事情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哪怕是他们当中头脑最不灵敏的也觉得不对劲，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呢，偏偏就是这个人出事，这里面绝对有阴谋啊！
而且，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一瞬间，正在搜查的御林军看向贾代善的眼神都不对了。大家都不由得暗自摇头，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有的人狠起来，比畜生都还要厉害！不过，这些就不归他们管的了，他们也只敢想不敢说。谁要是说出来谁才是真的傻子呢？
贾代善看到这些人奇奇怪怪的眼神，脸颊狠狠地抽了抽，他却没有出来解释。反而默不作声地在废墟里面认真的寻找着，他找到贾赦之前躺着的地方，他看得格外仔细，他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扒拉着这一块烧焦的东西。他的手有些抖，只是他努力控制着别人不易察觉，他只摸到一手灰，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骸骨，难道是被烧成了灰？贾代善用手捏了一撮灰，仔仔细细的瞧着，他觉得自己的手心格外的滚烫，这一小小的一撮灰仿佛要烫到他的心里去。
他的眼睛一热，有些发红。但他终究狠狠地憋住了，没有流出泪来。他这个时候哭也不过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会对贾赦有多少爱意。按照刚才那样大的火，也不是没有可能烧成灰的，然而，没有见到贾赦的尸体，贾代善的心中终究有些不安。他不甘心的在周围继续找了找。因为人在被烧的痛苦的时候，不可能一动不动，肯定会翻滚，有可能他就不在原来的地方躺着了，可能滚到其他的地方去。那么尸骨就应该会在其他的地方。可是他认认真真的找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有找到什么。
最终，贾代善若无其事地站直身体，去看别人有什么发现。
贾母一直不远不近的坠在贾代善的身后，不管贾代善做什么她都看着。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丈夫的心情有点糟。但这里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询问。跨过一根木头的时候，贾母一低头，头上没插稳的玉兰簪子瞬间滑落下来掉到地上，贾母顿时就头发凌乱起来，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十分符合一个看到儿子出事的母亲的样子，这个时候贾母当然不会没心没肺地说自己要回去打理头发。
贾代善上一回头就看到贾母紧跟在自己身后，他不由得心生几许不快，他想：之前我跟你说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少伤心的样子，现在又做出这副模样来，又是来膈应谁呢？他不会想到贾母现在的这幅样子是做给在场的其他人看的，他只觉得贾母是在跟他假惺惺的演戏，连他都要欺骗，他感到自己被贾母愚弄了，所以感到非常不开心。
幸亏贾母现在不知道他是这样想自己的，否则她一定会哭晕过去的。毕竟她现在手中所有的权利追根究底都是来源于贾代善，要是贾代善不承认她，她能怎么办，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同时，贾代善的内心也对贾母的心狠程度感到心惊。很多事情自己做不觉得什么，但是别人做就可以觉得心狠了。之前他跟贾母说要杀贾赦的时候，贾母那番表现他还可以说是因为事情还没到头的时候，贾母还没有那么深切的体会，所以才不那么伤心，她可能认为自己不会真的那样做。贾代善在心里这样想的，可是，事到如今，看着眼前整个房子都已经烧掉了，他的儿子在里面尸骨无存，贾代善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贾母的眼睛里虽然不停地流着泪，眼神却清明，没有半点要昏厥崩溃的样子，他想：这个女人现在流的眼泪里面，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儿子伤心的呢？又或许，她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吧？他一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的身边躺了这样一条毒蛇，他就不寒而栗。
渐渐地，贾代善看贾母的眼神变了，贾母是多敏锐的一个人啊，哪怕她现在在别的地方不行，但是在揣摩自己丈夫的心意上面，她却是十拿九稳的，她捕捉到自己丈夫看向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很陌生，贾母的心态顿时崩了什么，你个小人竟然嫌弃我，我做的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吗？要不是你丧心病狂的百般嫌弃我生的贾赦，我怕他影响到我的地位，我管他到底爱谁爱得要死要活的，至于他爱的到底是男是女还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看着这满地飞灰，你的好儿子都已经灰飞烟灭了，捞都捞不起来了。你到现在才来怪我，是不是有点晚了？在贾代善看不到的地方，贾母看向他的眼神当中透着满满的鄙夷，她想，他就是一个敢做不敢认、心狠似豺狼又胆小如鼠的男人，真是这世界上的一切垃圾词语都用到了他的身上！
贾代善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贾母心里是这样看待他的，否则他一定会气的跳起来。
贾代善环顾一周，发现空洞洞的，没什么好找的了，此时的御林军副统领刘会飞也急得屁股直冒烟。他凑到贾代善的身边，迫不及待的想要他拿一个主意。
“国公爷啊，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皇上吩咐的事情我们一个都没有做好，现在人还没了，这搞不好呢，咱们两个可是要被怀疑包藏祸心的呀！哎呦，这可如何是好？”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他老爹给他取名字叫会飞，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烤熟了的鸭子，再也飞不起来了，不仅飞不起来了，还要被人一口吃掉，岂是一个惨字了得。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现在恨不得哭爹喊娘才好，暂时他是不敢喊的，但是他敢喊荣国府啊。
“国公爷，您可要快点拿个主意，人可是在你家出的事，我只是带着兄弟们挖挖坑，翻一翻、找一找。”说完后，他看着贾代善依旧一脸平静，不由得心累，感叹：唉，还是做大官的人心态好啊，连死了儿子都还能这么平静，哪怕这儿子平时再怎么不着调呢？做父母的也不至于这样冷心冷肺吧？凉薄至此，实在是可恨可叹！恩……又或者咱们这位荣国府其实是个内秀？他的悲伤不表现在表面上？
刘会飞使劲看了看，还是没从贾代善的脸上看出来什么来，不好再看下去，他连忙转回来头。
好在，贾代善现在心思不在他身上，他对刘会飞那明显地打量的目光视而不见，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回答：“刘副统领，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你我都不希望看到的，可，可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是心如刀割、悲痛欲绝！相处几十年，哪怕是条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呢？哪怕他最近做出了这样的丑事，我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他，哪里知道他竟然会自己想不开呀，可惜呀，可惜！这也怪不得他，他和那位的感情实在是太深了，如今双双归去，也算是成全了他们一番情意？“
呃……怎么说呢？刘会飞感觉自己现在不太好，听听，这贾代善脑子坏掉了吧？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太子死的好呢？唉，他自己要作怪也别拉上我呀！刘会飞心里骂了贾代善不只一百遍，这个人真是口不遮拦，万一这番话传出去，可是要连累到他的家小身上，这可实在是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