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3章(1/1)

太后露了个脸,虚伪地恭贺了一番林阁老,再主要提及崔槿袖和亲之事,就拍拍屁股回了宫里,不明真相的百官与夫人们云里雾里地讨论起热门话题人物——崔槿袖。

这场本该围绕着主人公林阁老的寿辰宴,生生被崔槿袖的婚事大抢风头,导致席间议论的焦点均是西蜀如何的未开化,民风是如何彪悍,相比人杰地灵的齐国,西蜀人实在长得太难以下咽。官夫人聊的特别起劲,仿佛崔槿袖的婚姻不幸,能给她们带来莫大的心里安慰,红颜薄命四字标签已经牢牢贴在崔槿袖的头上。

崔槿袖也沉得住气,稳坐席间,依旧大方得体丝毫未见怯场之色,任由官夫人交头接耳评点一番。

身为女人在这个封建社会下,流言蜚语没有将她打倒,挺让金枝佩服的,不由得感慨:“这泰然自若,不慌不乱的样子,本郡主就学不来。”

“怎么会,臣妇记得长乐郡主失忆时,被丞相大人休回娘家的流言可比崔大小姐如今所面对的,那要伤人的多,郡主不是一样挺了过来,还挺着肚子参加了桃花宴。”林夫人满脸笑容说的话,却句句扎心,看来是得到什么指示,要彻底划清界限。

金枝面色不变,微笑回道:“是啊,林夫人都说净是些流言蜚语了,既然是有心人离间本郡主与相爷的感情,本郡主又何必与小人置气?那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同桌的官夫人无不噤声,默默地压低脑袋,夹菜吃饭喝汤,对于两方势力交火,池鱼表示不知。

林夫人点头:“臣妇犹记得桃花宴上,太后当着长乐郡主的面要将崔大小姐指给丞相大人,可是被郡主当面拒绝,这才因善妒被太后罚跪于临风亭。唉,当初若是郡主肯点头答应崔大小姐进门,想必崔大小姐就不用前往西蜀和亲了。”

这些身居高位的官夫人果然一个比一个不要脸,面对林夫人的扭曲事实,恶意中伤,金枝表示抗议,强烈谴责:“瞧林夫人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一夜里,林夫人也在临风亭里聆听太后训斥。”

林夫人干笑两声:“臣妇也是听到传言说得有板有眼,这才信以为真。”顿了顿,又道:“不过太后有意将崔大小姐指给丞相大人,这事倒不会有假吧?”

金枝也不见恼怒,笑眯眯地指出:“崔大小姐是嫡出,给相爷做妾实在太委屈她了,崔尚书怎会舍得。太后再喜欢崔大小姐,也断然不会将她指给相爷做妾。所以,传言说的有板有眼,还是漏洞百出,林夫人还要学会辨别真伪才是。反观本郡主经常听到坊间流传,林夫人膝下三公子常年留宿万花楼,后院里养了十八位美娇娘,夜夜笙歌。本郡主听完林三公子的传言也就是一笑而过,只需动动脑子想一下,哪家的公子没成亲前会这般荒淫无度?”

‘扑哧’一声,同桌里一位官夫人轻咳数声,忙道:“被饭噎到了,无事,无事,林夫人与长乐郡主请继续。”

林夫人铁青着脸,又不能分辨一二,长乐郡主都说了是不相信坊间流传的事,她还能舔着脸说,这些都是污蔑!

韶华郡主含笑开口:“说起来,崔大小姐也是为了齐国与西蜀的两国邦交做出了奉献,没有崔大小姐和亲,还会有张小姐,李小姐,总要有一位小姐做西蜀王的妃子,咱们都应该心怀感恩才是。”

官夫人忙点头,附和:“是,是,韶华郡主说的极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寿宴也近了尾声。官夫人相互道了别,就各自登上马车,各回各家。

卫祁轩将金枝送进车厢,与同僚们道别,才登上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林府,金枝见无外人,劈头盖脸追问:“哼,整了半天,崔槿袖前往西蜀和亲之事,是你一早就设计好的吧?”

卫祁轩没有否认,反问:“将崔大小姐送到不毛之地,夫人反倒不开心了?”

金枝想了想,咧开嘴角,笑了下:“那倒没有,我的心底正暗爽,只是没想到你说的送给林氏一份大礼,指的竟是崔槿袖和亲之事。”

卫祁轩解释:“崔尚书想将崔槿袖许给林三公子,为夫总不能让他如愿以偿与林氏结盟。”

真听见他明说,金枝不免还是惊讶:“原来崔槿袖与林三公子有一腿,这事你早就知道了!”想想也是,若是今夜没有无意中撞见,那岂不是让崔家与林氏顺利结盟?“可叹,林三公子还做着崔槿袖进门后,将京城第一才女关进院子里狠狠羞辱一番的美梦。”

“崔家将婚事瞒的密不透风,丽竞门本也查不出蛛丝马迹。此次,还多亏了林三公子,是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来报,说是林三公子在万花楼里喝花酒的时候,酒后胡言乱语了要娶京城第一才女进门的事,这才有了线索,顺藤摸瓜,没费太大功夫,两家联姻的事就被丽竞门查了清楚明白。”卫祁轩如实说。

金枝感慨:“都说酒色误事,果然不无道理。”又问:“所以,你将崔家卖主求荣之事,透露给了太后?果不其然,太后恼羞成怒地杀到了林阁老的寿宴上,完全没给林氏脸面,将林阁老未过门的孙媳妇送给西蜀王那个糟老头子做小妾,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还以为单纯是一桩政治和亲。”

卫祁轩笑了笑:“林阁老的寿宴被崔槿袖和亲的婚事搅的不能正常举办,可是还有潜在的一点好处,夫人怕是没有猜透。”紧接着,他娓娓道来:“朝中支持太后的大臣们以为崔槿袖因施粥难民一事开罪太后,太后气量小,对扶持她的崔家不曾抱有仁慈之心又不知感恩,反倒将崔尚书的嫡女法到西蜀和亲,此事必定寒了大臣们的心。林氏私下与崔家联盟之事,也不能公之于众,免得落人口舌,太后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金枝听完这番话,眼睛一亮,若要名正言顺地将太后软禁康寿宫,势必要太后的声誉达到民怨沸腾,法令不容,遭百姓唾弃,百官寒心,方才有可能办到。如今,卫祁轩正用着舆论效应不断打压太后,器湾城伏击嫡亲弟弟事件,太后党尚且可以解释因为丞相大人手握重权,威胁到了皇权,太后为了收权不得已奋起反击。然而,施粥难民事件,才是将太后推向风头浪尖的转折点,救助齐国子民本该理所应当,却被掌权者作为收买人心的手段,初衷是为了利益,得到的自然是百姓的唾弃。今夜,崔槿袖和亲,最终令支持太后的朝中亲贵大臣望而却步,这些大臣们哪一个不是人精,看的比百姓更加透彻,没有人会拿身家性命押到随时会反咬一口的上位者身上。

当百姓与支持者都抛弃了太后,她离失势也就不远了。

卫祁轩的棋子正一颗颗的按部就班,只待落下最后一子,就可将太后杀得片甲不留。

金枝想到太后即将倒台,心底十分喜悦,至少距离那个位置,又迈进了一步,直白地问道:“你打算何时联合百官弹劾太后?”

“不急,现在将太后软禁,为时过早,反倒会将大臣们推到新的抉择点上。十皇子与十二皇子二选一的局面,胜负犹在五五,待为夫让大臣们看清林氏的嘴脸,再让他们选择也不迟。”卫祁轩稳稳坐在马车里,说出这番话时,像似酣战沙场的将军,战意十足,他的对手们正一个个被挑下战马,战死沙场。

此刻,金枝终于明白,为何卫祁轩能凭借一己之力,将京城搅得掀风起浪,对先帝逼宫,强硬地斩杀三皇子,扶持毫无根基的八皇子登上帝位,靠的不是无双的智计,又是什么呢?

若非太后忌惮她的嫡亲弟弟,是否她还可以稳稳坐在康寿宫里,享受着清福?

金枝心里一瞬间的纠结,也没多想,就问出了口:“若是太后不负你,你会做这些事吗?”开了口,才发现这番话问的实在不妥当,有哪个男人不爱江山?这话不是让他面对内心的渴望?

卫祁轩明显愣了下,或许他有过抚心自问,却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出质问。

见他没回话,金枝忙补充道:“我就是随口问了下,并无其他意思,相爷无需作答。”

卫祁轩出神地想着,良久,才回道:“造成今日的局面,并未为夫有意为之,以太后的性情,掌权后势必要排除异己,重新树置所亲。反观为夫锋芒过盛,她是不会留给我退路的。”

坐上那个位置,都说六亲不认,金枝神情恍惚地对视上卫祁轩的目光,却被他一把揽进怀里,耳边传来他温柔的低语:“为夫不是她,不会负你。”

金枝闭着眼睛,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嘴角荡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