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8章(1/1)

墙头草群众无不对此翻了下白眼,若是知道丞相大人是最终胜利者,那他们还会坚守阵地?早就倒戈丞相党了。再说,若是心里有底要投靠阵营,岂会事先通知你,还是赤条条地摆上台面上讨论,问出这番话的的人,必定是脑子不好使。果然,说话者身旁的同僚们瞟了一眼他的穿着打扮,再看了一眼容貌,无不暗道,满脸刻画着一副生人模样,也不懂哪个山沟沟里刚提拔上来的小官?墙头草的老油条们默默转身,很自觉地与他划清界限。

沉默无言的太后党正瞅着热烈讨论的林氏党,企图寻找共同话题。

因崔槿袖和亲事件损失了大量支持者的太后还不知道,她的党羽都抱着脚底抹油的心理,企图登上林氏的贼船,反过来准备对她倒打一耙。

林尚书也未曾料到满月酒中会受到众星捧月,林氏支持者拥护他也就算了,太后党也时不时地跑来唠嗑套近乎是什么意思?

底下下属分析道:“应该是以往太后与丞相大人明争暗斗的太惨烈,太后党深知倒戈丞相势力也讨不着好处,还不如转而投靠十皇子,毕竟与我们仇怨不深,只是拥护的主子不一样。”

听完这番言论,林尚书也觉得有理:“那真是让我们捡了一个大便宜,卫祁轩耗费心力扳倒太后,哪会想到让我们增添助力,更为壮大!真是天助十皇子。”

下属低语:“低调,低调,尚书大人,咱们是反贼,只能私底下吆喝一下口号,如果搬上台面,弄不好要被丞相党扣上叛逆的头衔,下大牢的。”

“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什么道理。”林尚书啐了一口,却是嘴把式。整个人立刻提起精神,严阵以待,生怕被人捉住错误,堆满笑容接待起时不时前来唠嗑的太后党。

后院里,金枝与诸多官夫人坐在席间吃着小菜听着小曲。

林夫人喧宾夺主挑起话题,呵呵直笑:“臣妇听着这支《汉宫秋月》的曲子,想要问长乐郡主一句,怕是曲子有些不应景吧?莫不是郡主听着,觉得内心无限惆怅,同样流露出对爱情的强烈渴望?”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金枝生完嫡长女没有一举得男,又被丞相大人冷落了,所以悲春悯秋?

金枝满脸惊讶地看着林夫人,问了句:“林夫人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人生在世,自然不能一直顺风顺水,这《汉宫秋月》与《汉宫秋》有着一定的关系。想当年王昭君和亲出塞,对匈奴所居住的大草原,亦不知未来如何,还不是抱着‘汉匈两族世代团结友好’的目的,远赴异域。本郡主听到此曲,联想到了并非幽怨,而是昭君深宫数年不得见御,积悲怨后出塞相较宫里获得自由的另外一种新生。倒是林夫人心底对这委婉动听的曲子似乎联想颇深,像是十分有故事的人呀?”

韶华郡主一笑,唤来侍女,吩咐道:“去,让让琴师挑几曲与《汉宫秋月》相同的曲子,就说林夫人喜欢听,莫要冷落了客人。”

林夫人赶忙制止,什么叫她喜欢听!“等等!韶华郡主说笑了,今儿是丞相大人与长乐郡主嫡长女的满月酒,怎能让琴师一直奏这等伤春悲秋的曲子,实在太失礼数了。”

金枝面上含笑:“来者是客,明知道林夫人喜欢,本郡主还不命琴师演奏,那才叫有失礼数。”朝着宝珠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

一曲《长门赋》凄凄惨惨戚戚地敲击在众夫人的心弦,仿佛众人眼前都看见汉武帝失宠的陈皇后独自一人在长门宫徘徊,郁郁寡欢,孤独又凄凉。未央宫里却是歌舞升平,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霎时满月酒席间,有夫人催泪泣下,同桌夫人皆是错愕神色,议论声络绎不绝。

“怎么在满月酒上奏起悲怜的曲子?是不是琴师弄错了?”终于有夫人没忍住,问出口。

丞相府的丫鬟走向前,恭敬回道:“启禀夫人,是因为林夫人喜欢悲春悯秋的曲子,说是感受颇深,所以长乐郡主以为来者是客,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临时让琴师将曲目改成了林夫人喜欢的调子。”

“什么?”一时间官夫人无不震惊神色。

“来者是客,也要客随主便,哪有在主人家的满月酒上,让琴师奏这等悲鸣的曲子?今儿个可是喜宴,这是何道理。”

“林夫人也太不懂得礼数了,长乐郡主怎么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丫鬟依旧不闹不怒,恭敬笑达:“我家郡主说,不过是支曲子,只要客人喜欢,倒也没有多大妨碍。”

官夫人们再次震惊,这长乐郡主是转性子了?以她的为人,不是应该几近掀桌,然后呛声落下一通狠话?怎么那么好说话了。

一位官夫人轻咳一声:“倒是长乐郡主识大体,迁就我们这些客人了。”

“那也不能这般迁就啊!又不是林夫人一个人听曲,这满院子都坐着诸多夫人,难道都想在喜宴上听这等悲伤的曲子?不明真相的人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在长乐郡主的背后乱嚼舌根呢!”

“是,是!”朝着丫鬟挥挥手,吩咐道:“快!去叫琴师改回来原本的曲目,若是林夫人问起,就说是我们这些夫人听不惯悲春悯秋的曲子,她若喜欢,请了琴师上林府自个弹去。”

这位夫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夫人们倒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清楚明白,一时间议论纷纷,传回林夫人的耳朵里,那番话可就十分难听。

金枝含笑道:“倒不是本郡主不想依了林夫人的喜好,实在是您的口味独特,诸位夫人吃不消呀。”

林夫人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

满月酒宴上,来丞相府后院做客的妇人们不安分,前院的官老爷亦是不守本分。

经卫祁轩刻意挑起和亲话题,拥护者们十分配合滔滔不绝起来。

“听说这次西蜀来的使者很是嚣张,不止要求本国送上年轻美貌的官家女子前往和亲,还拟好了送往西蜀的嫁妆数目,这和明目张胆地打劫有何不同?”

“对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泱泱大国若是妥协了西蜀提出的嫁妆,那将齐国的脸面置于何地?”

文人历来士可杀不可辱,只需听见这等不平等条约,还未曾添油加醋,很快就引起了战火。

林尚书因为同盟利益被触动,更希望不懈余力的挽救,可以免除崔槿袖和亲的身份,顺便将战火企图引到宫里:“可叹,西蜀趁着陛下年幼初立,人心疑惧不安时,故用和亲计策试探虚实,若我国真将官家女子送往西蜀和亲,只怕他们狼子野心,才真的不肯善罢甘休。”

仅剩的保皇党挺身而出:“林尚书这话从何说起?古往今来,为延续两国邦交,自然少不了和亲政策。再说,和亲就是默认了签署和平条约,只不过条约里将功勋贵胄的子女送往结盟的国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想当年西蜀不是一样送了柔和公主前来和亲?如今太后指定崔尚书家的姑娘和亲也是为了两国继续互通友好,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林氏党出列一人轻哼一声,不屑道:“你还敢提柔和公主,虽然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是年长的同僚们势必都记得,柔和公主心系西蜀,私下里可没少偷偷送出我国的情报回西蜀,这等异族女子,叫我们如何相信?好在,当年圣租皇帝英明,早早就觉察了,那柔和公主也是识趣的主,东窗事发时,选择了自愿相伴青灯古佛,虔诚为大齐祈求繁荣昌盛。只可惜,有了悔意又如何,柔和公主的命不好,没多久,就病死了。”

当年柔和公主之事,众说纷纭,齐国得以全身而退,最终原因还是因为兵强马壮,西蜀自知不敌,此事才不了了之。现如今无故被搬上台面来说,虽是几十年前的事,西蜀若有心借题发挥,提及送来和亲的公主不明不白的常伴佛主,还病死了,齐国怕是要理亏,西蜀若是讨个说话算是轻的了,就怕事情闹大,两国邦交出现问题。

这等陈年旧事,非但没有捂得严实,还被人当作茶后余料戏说出来,这不是将齐国推入险境?

丞相党以为齐国大部分的官员还沉浸在过去的荣耀下,没有认清楚壮大的邻国已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如今亲耳听见同僚中还有如此愚昧无知的人,终于坐不住了,有人站了出来,破口大骂:“几十年前的旧事,事实早已随着柔和公主埋入黄土,你身为朝廷命关,却听信遥远,没有一点分辨能力,就不怕百姓听完这番话,笑你无知?再者,此事被有心人传入西蜀使者的耳中,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信口开河,也是要分场合的,入仕时聆听的为官之道,怕是交还给老师了吧?”

那人被噎的说不出话,再扫了眼周围人的目光,极为瘆人,不自主地抖了抖,低垂头企图淡出人们视线。

林氏党又一名帮腔的同僚站了出来,打起哈哈道:“今日是丞相大人与长乐郡主嫡长女的满月酒,怎么讨论起政事了?金銮殿再议,再议,唉,来主人家做客,也不与主人敬酒,真是失礼,大家也不看一看,丞相大人如今脸色泛黑,是恼我们了呢!”

躺着竟然无辜中枪的卫祈轩挑起了眉,瞟了一眼刚才说话的林氏党,无形的压力至周身释放开来。

丞相党震惊,无人出列,而是小声讨论道:

“哇,很有勇气啊!敢挑战丞相大人。”

“你觉得他能撑多少个回合?”

“他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型,保守估计三个回合吧?”

“我猜五个回合,赌三顿饭如何?”

“福临门的饭?一言为定,等着看丞相大人将他杀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