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火龙烧天(一)(1/2)

“宝儿怎么样了,快让娘亲看看!”

然而还未等她上前察看,马车突然猛得撞到路边物障,她险些东倒西歪飞出车去,只得紧紧抓着一边车窗,勉强维持。

沈乾觉得头晕眼花,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些。

这马车是推拉车窗,她方才正巧撞在车窗边角,额头鲜血直流,怕是破相了。

她用帕子捂住额头,想到方才车夫说的话,眼中微沉。

又是马儿受惊,这招数还真是屡试不爽。

但这次又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诸葛鸿分明认准了当日那人是王玉徽才会将她铲除,自己这些日子也并未露出破绽。

又或者是怜妃?

不应该啊。

难不成当真是意外吗?

“嘶——”

头疼得厉害,沈乾眼冒金星,也没有精力想那么多。

这马车再往前跑便是金陵河了,若是不停下来,车内狭小,若是车速太快冲进河里,她和定北王妃势必溺水。

但是若从这车上跳下去,怕是也得重伤。

额头的鲜血还在往外渗,沈乾晕晕沉沉,眼前看着车帘已经重影。

她正想拉着定北王妃出了车厢,等冲入河中那刻跳水求生,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车轮撞上了路旁的石板,整个车厢受着惯力倾斜,沈乾没抓紧车框,剧烈颠簸中从车窗里摔了出来。

身体腾空的那一刻,她脑袋里就一个念头。

完了,这怕得粉碎性骨折。

只能双手抱着脑袋,尽量减少受伤。

脑袋里一团浆糊,她闭着眼睛认命的等着疼痛降临。然而却忽然感到身子一轻,似乎顺着一股力量轻旋。

一双手托着她的身体,鼻尖嗅到淡淡的清香。

这香味,她很是熟悉。

当初为了给九千岁献殷情,她钻研许久才琢磨出这橙木暖香。

心头微动,像是春风拂过河畔的老槐树。

红绸飘动,银铃清响。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略带嫌弃的眼睛。

“怎么弄成这样。”

她的额头破了一角,鲜血顺着脸颊旁流下,甚至糊了眼睛,鬓发因为剧烈的颠簸凌乱散开。

沈乾觉着现在自己肯定活脱脱一副被歹人非礼宁死不从的狼狈模样。

她的脑袋被撞得还是有些晕眩,见街旁有人,撑着身子从九千岁怀里下来。

“娘亲……”

沈乾担心望去,好在定北王妃已经被一个侍卫装扮的男子救出。

马车倒在一旁,马儿已经被斩首,鲜血流淌满地。

定北王妃捂着胸口惊慌未定,此时瞧着沈乾却顿时惊恐的喊道:“宝儿小心!”

沈乾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她身后的客栈二楼,原先为了修葺所架起的横木因为方才马车冲撞殃及,纷纷松动径直落下。

沈乾转过身去便瞧见半空中砸下的漫天长木,已经躲不了了。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滞,却又转瞬即逝。

沈乾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带着暖香的怀抱,那人按着她的脑袋搂住她的腰。

两人的身高差让她正好埋在他的胸膛里,可以听到有力的心跳。

随后,却是横木砸在身体上沉闷的声音。

肌肤相亲之间,她能感受到九千岁的身体被砸得一下下震动,他抱着自己的手也逐渐用力收紧。

他虽然嫌弃自己的鲜血和狼狈,却在危难之时为她承受住了所有的伤痛。

沈乾抬头瞧见一条直直朝他后脑落下的横木,踮起脚尖奋力抱住他的脑袋。千钧一发之际,九千岁抱着她旋身翻滚,躲过这致命一击。

“都督你怎么样了?”

沈乾顾不上晕眩,连忙起身察看他的身体。

九千岁手抵着嘴巴咳了咳,就见他手心一团鲜血。

沈乾瞪大眼眸,刚想唤人来手腕却被他一把按住,耳边传来低声斥道:“闭嘴。”

沈乾顿时反应过来,他是九千岁。

身边又如暗涌深渊波澜诡谲,魑魉魍魅数不胜数。

如若他受伤的消息被旁人知晓,暗怀谋逆之心之人必定借机刺杀,那将是整个朝堂的震动。

定北王妃赶上前来握住沈乾的手上下端详,生怕她受了伤。

“娘亲我没事。”

沈乾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面色苍白状若惊恐未定,“幸好都督救了我一命。”

定北王妃拉着她感激的朝九千岁行了一礼:“多谢千岁相救。”

沈乾也福了福身子:“长平感念都督大恩。”

九千岁此时已经起身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皱着眉头极其嫌弃的轻啧一声。

他转着扳指,声音依旧懒散轻飘:“咱家知晓老王爷是感念之人。”

定北王妃面色微顿。

她自然知道九千岁从不是良善之人,而是睚眦必报,食亲财黑之人。

这次救了宝儿必定是做好了千倍万倍讨回来的准备。

看来九千岁是看上他们定北王府了。

“千岁恩情,定北王府自然感念在心。”

九千岁听到这番回答,嘴角轻勾,也不再多说,转身上了一旁等待的马车离开。

“娘亲,你怎么了,受伤了吗?面色怎么这么差啊?”

定北王妃望向一脸纯真无邪的女儿,扯了扯嘴角安抚道:“娘亲没事。”

……

“你说什么?马车翻了?你和宝儿没受伤吧?”

定北王听到王妃回述,吓得顿时从椅子上腾得起身望向她。

“没事。”

王妃被他扶着坐上小榻:“好在九千岁救了我和宝儿。”

“什么?九千岁救了你们?”

定北王听到这话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九千岁可是出了名的剥皮阎王,六亲不认只认权钱,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救人?

“我也正纳闷呢!”

定北王妃轻声道,“那九千岁还说要咱们府上记着恩情,想来是要拉拢咱们王府。”

定北王眉头紧皱,伸手捋了捋胡须:“咱们王府一向不掺和朝堂纷争。不过现如今老二在边关屡立战功,九千岁想要拉拢咱们要无可厚非。而且上次有人诬陷,九千岁看来心里也门清,只借宝儿告诫。他几次三番向咱们示好,看来的确是拉拢之心。”

“那咱们难道真就同宦官同流合污吗?这,这是会被世人耻笑的啊。”

定北王妃揪着帕子焦急道。

“哎呀什么世人不世人的?世人管得了你生死吗?不就是一张嘴,让他们说去。”

定北王坐在小榻上叹了口气,“咱们一家人平安就好,身后名那毕竟是身后的事。大不了我到时候到地下向祖宗认罪去。九千岁现在权势极盛,若是惹恼了他,你看看那元贵妃一家的下场。”

定北王妃踌躇片刻:“咱们毕竟是皇族中人,他应该不至于敢对皇室动手。”

“哼,皇室。你看看陛下有半点拿皇室之人当族人看的意思吗?”

定北王轻哼一声,“太后的寿宴居然跑去和青楼女子厮混。对宗室从来也是不闻不问,不愧是先帝的儿子。”

“说什么呢!”

定北王妃听到这话吓得慌忙一挥帕子,“你疯了!”

定北王回过神来,又叹了口气:“罢了,我这张老脸豁出去就豁出去。总归咱们清散这么多年也参与不到朝堂内斗,老二又在边关,便让他在那守着一辈子不回来也罢了。至于宝儿,等今年及笄,尽快挑个合适的人选嫁出去。我想好了,不嫁官宦。江湖世家,名医富商中挑选优秀子弟。总之离开帝都,远离朝堂纷争。帝都就是一摊浑水,早晚得被泼到地上。你看着吧,往后纷争的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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