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游龙南巡(三)(2/2)

唯有小皇帝听到这话眼前一亮,拍案笑道:“好!此事甚好!还是师傅有主意。”

他瞧着众人笑道:“夺得魁首者重重有赏!就从,就从你开始。”

说罢随意指了坐在末位的一个姑娘。

那姑娘见自己不幸被点中,面色苍白,又不敢抗旨,只得硬着头皮起身走出。

她从小只同嬷嬷们学诗词书画,治院理帐,哪里会什么下九流的舞蹈。

一时之间尴尬的立于那里不知所措。

小皇帝见她不动,皱着眉头冷喝:“怎么还不快跳!不跳舞,便从这船上跳下去!”

那女子听到这话身子直打哆嗦,一闭眼咬牙旋身舞起来。

可惜四肢僵硬,同样的动作,舞女做起来犹如飞仙入世,她做起来却如同狗熊探玉米。

众人瞧着都尽力憋笑,有人憋不住了小声笑出声来,那女子面色通红,硬着头皮转圈,然而还没转几圈就踩到裙摆“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小皇帝瞧着她出丑的模样,被逗得捧腹大笑。

那女子见状眼中含泪,红着脸下了场。

之后上场的贵女们见今日这关逃不掉,倒是学精了,直言自己不会跳舞,只求将拿手之学献丑,说罢弹了一首高山流水。

到了迟柔,倒是不矫情,直接要来长棍便耍了套剑舞,英姿飒爽,众人皆大声喝彩。

有人热了场子,众人也都放开了面子。

凭着丢脸大家一起丢的想法,一时之间抚琴吹笛的,吟诗作曲的,倒也百花齐放。

然而很快便要到沈乾这边,她可的确没什么才艺演出。

正想着要不要来个川剧变脸,晕回房间休息,就听到九千岁的声音。

“陛下,微臣觉着这王侍郎的女儿倒是才情出众。”

沈乾听到这话望去,就见一个清秀的姑娘站在中间,方才弹了一首破阵曲。

接着又听九千岁悠悠道:“这手古筝想来世间仅有,也算是冠绝众人,长得也可人心,可谓才貌双全。陛下觉着呢?”

小皇帝点点头:“的确不错。”

“能得陛下青睐实属不易,王侍郎也一向为国尽忠,不若陛下封她个县主,以示嘉奖?”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惊异。

这王玉徽的曲子弹得的确不错,但也没到天下无出其右的境地,九千岁明显是要抬她的身价。

众所周知户部侍郎王治是九千岁的人,但如此明目张胆的讨要封赏,却也并不合时宜啊。

沈乾眉头微不可见的轻皱,她望向似笑非笑的九千岁。

他想做什么?

“能让师傅欣赏之人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小皇帝笑道,“好,既然是因为琴声受封,那就封为献音县主吧。”

王玉徽听到这话,连忙跪下欣喜谢恩:“多谢陛下。”

就在这时,掌舵的官员走上前垂首道:“陛下,金陵到了。”

小皇帝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兴奋得跑到船头眺望,就见那远处隐隐可见袅袅炊烟,河畔处酒楼林立,碧水蓝天之下,船夫们撑着长篙悠悠划过,在河面荡起阵阵涟漪。

“总算是到了!”小皇帝畅快道,“快,准备下船!”

听到这话,沈乾倒也舒了口气,最起码她不用表演川剧变脸了。

众人纷纷回房收拾行李,金陵的知府已经划着小船先行到船上参见小皇帝。

沈乾回房途中,就瞧见王玉徽被召入了九千岁的房间。她只当未见,径自朝另一侧自己房间走去。

然而此景同样落入随后而来的诸葛鸿眼中。

他瞧着九千岁的房门面色阴沉,回到房间后,鎏金垂首道:“世子爷,小的查过了,昨日身着蓝衣的女子有三人。除了长平郡主,便是户部侍郎王治的女儿王玉徽,还有左都御史沈长清的女儿沈兰心。三人之中,长平郡主是最早离场的。”

诸葛鸿淡淡道:“应当不是长平。她自小体弱多病,又胆怯懦弱,对九千岁向来畏惧。再者,当初派杀手刺杀九千岁嫁祸给定北王,九千岁应当已经对定北王府心中有所芥蒂,不可能轻信她的话。倒是那个王玉徽……”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瞧着与九千岁很是亲近。”

鎏金不解:“可王大人他不是……”

“墙头草两头吃,父亲糊涂你也糊涂。王治当初就是靠背叛前主子才登上现在的位置,你也敢信他?”

诸葛鸿冷笑,“献音县主。不知道献得是什么音,弹得是哪家曲。”

他低声道,声音中饱含杀意:“不管怎样,王玉徽是不能留了。”

“可若是王玉徽已经告诉了九千岁,杀了她不是正承认了……”

诸葛鸿冷哼一声:“死无对证,他九千岁就是再大的权力也不能随意对我们下手。更可况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记得手脚干净些。”

鎏金却有些踌躇:“世子,王大人到底是王爷的心腹,咱们要不要先禀报王爷再……”

他看着诸葛鸿眼中的淬人的冷意,最终低下头,没敢再说下去。

“鎏金,你是不是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鎏金连忙磕头:“世子赎罪,属下也是担心王爷日后因此事怪罪世子。属下一心为世子着想,世子明鉴。”

“我自然知你忠心。”

诸葛鸿平心道,“父王此次抱恙在身没有随行,帝都相隔千里,便是快马加鞭传讯,来回也得十日有余。若是中途横生事端,该当如何?既然父王不在,这儿便一切由我做主,不必多虑。”

“是。”

另一侧房间内

王玉徽垂头跪在地上丝毫不敢有所动弹。

她回房中途忽然被九千岁派人召见,进了屋子后便一直跪在这儿。四周无人说话,她也不敢抬头询问。

过了许久,船已经停泊时,九千岁才从里屋出来。

王玉徽低着头,瞧见一双金绣祥云黑靴慢悠悠停在自己面前。

“抬起头来。”

头顶传来一声懒散的轻唤,这音色不似女子的娇弱,也不似男人的低沉,介乎二者之间,如落玉击石一般让人止不住心神一荡。

她缓缓抬起头,就见九千岁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正在……绣帕子?

“?”

眼前人翘着兰花指,指尖灵活的捏着针线在帕子上穿梭,甚至还知晓用针在头发上摩擦。

动作优雅又矜贵,仿佛在绣着一副旷世之作。

可是王玉徽瞧见那帕子上绣得是个黄灿灿的方正之物,眼斜嘴歪,看着很是恐怖。

她心里又忍不住鄙夷,这阉人的审美果真与众不同。

就在这时,九千岁突然抬眸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宛若薄柳细刀一般,又似九天寒冰,尖锐又森冷,瞬间让她如同身处寒霜洞窟,浑身冰凉。

他明明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但只这一个眼神,王玉徽觉得仿佛自己心中所想已经全盘抖搂而出,顿时吓得又垂下头,却未来得及掩去眼中的惊愕和厌恶。

她止不住的发抖,额头已经渗出层层冷汗。

阉人们手段阴毒残酷她早有耳闻,想起当初春宴之上被当众活生生扒了舌头的李若柳,王玉徽浑身抖得更加厉害。

然而,想象中的酷刑并没有到来,耳边只响起一道淡淡之声。

“你今日弹得很好,日后为咱家效力少不了你的好处,下去吧。”

王玉徽听着他这段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舒了口气:“是。”

说罢抖着腿起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敬宝便进来恭敬道:“都督,到金陵了。”

九千岁熟练的将针线打旋穿在帕子上,悠悠道:“得了封赏恩赐却想着反咬一口。狗还知道摇摇尾巴,这人呐不如狗。”

敬宝只弯腰笑着,并未接话。

他知晓九千岁并不需要他的任何意见,只要安静的做好分内之事才是立身之本。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

沈乾指着小叶紫檀雕花椅道:你说,到底是它重要还是我重要!

九千岁瞥了眼椅子,随即抱起她压在椅子上勾唇一笑:咱家就喜欢坐椅子上做你,缺一不可~

沈乾:……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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