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丹赤2(2/3)

月上中宵时,日里熙熙攘攘的大街死寂一片,忽然一只乌鸦哑着嗓子从流光溢彩的镂空香榭墙边掠过,微凉的夜风中带出一串寂寂寒意。

黎千寻站在音红楼一路之隔的胡同里倚着墙根抱着胳膊看了有些时辰了,薄薄的红纱帐内柳腰细颈婀娜多姿,从霓裳盛世舞到小桥流水,悠悠的琵琶曲一阵阵往心口钻。

当那红门里弹曲子的人把琵琶换到瑶琴的时候,他“呸”的吐出叼在嘴里的干草茎,装模作样清清喉咙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恰巧有个龟公搀扶着一滩烂泥从红彤彤的门里出来,右边的小胡同里不声不响窜出一辆小马车,龟公和车夫齐心协力将烂泥塞进车里,一个扬鞭,小马驹蹶着蹄子跑开了,带着黑棚子的车厢和里面装的一滩烂泥。

黎千寻站定,看着龟公哈着的腰彻底直起来,转身看向他,随即一弯嘴角甩出一个笑:“酒水可以自带吗?”

龟公还没收回去的笑容险些掉在地上:“......”

黎千寻向门里瞄了一眼,又道:“小宠儿可以自带吗?”

龟公的脸终于恢复了正常颜色,挑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酒肆饭馆门头的灯笼明晃晃的闪人眼睛,身后的长街上没几个人,飘飘荡荡的一片白雾里更没有跟他一道的“小宠儿”。

龟公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是指向外面:“出门右转,小城最大最舒服的悦来客栈,您受累,谢谢。”

黎千寻也不急,伸手从腰里刨出一颗金锭子往他向门外拐了老远的手心里一放,脸上一副“我很懂”的内行人表情,眉毛挑了挑把脸上的笑容别出了几分猥琐气。

见龟公低头看着自己手心沉甸甸的一块,掂了掂。

黎千寻把眉眼笑开了抬脚就要进门,可又被那人右手拦下,人家一脸坚定,眸子里透出丝丝缕缕的光,十分深邃。

饶是他纵横风月场十几年,这么高风亮节的龟公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富贵不淫的敬业精神着实让人望而生畏。

黎千寻只得抽了抽鼻子,一把抓回刚放进人手心的金锭子,捏捏衣襟里的白玉牌,想了一瞬,顺手向下滑到腰间,从腰里摸出一块乌木手牌,轻描淡写的晃了晃,牌子下面坠的黑色流苏穗子被/蹂/躏/得时间有点久,此刻正弯弯曲曲的随着晃动不停哆嗦。

那位十分有节操的龟公看到手牌双眼一亮,立即换了姿势,把撇到门外的一双胳膊拗到门里,一张脸笑的芍药花似的见牙不见眼,声音都霎时响亮了几分:“公子请!”

“啧”,黎千寻进门之后又把牌子塞回去,还是忍不住感慨,晏茗未这牌子是烟花地终身贵宾卡么。

前几年在混迹崧北一带时,倒是顺手用了几次这东西,不过都是在进了红门点了姑娘之后,有这块牌子不管妈妈还是姑娘们都会多上一倍的殷勤。如今连盘子钱都给省了,着实是个好东西。

黎千寻不由得暗自腹诽,晏茗未那个假正经,看着人模狗样,其实人面兽心。

黎千寻纵情花鸟风月,从十五岁开始,十多年来逛过的花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莺莺燕燕红灯绿酒的过场走的比别人耕过的田埂都多。既然是妓馆花楼,姑娘当然是最大的卖点,不过也少不了一些歌舞琴伎,而这座音红楼,就是方圆百里聚集乐伎最多也最好的地方。

正对门口的圆厅中央一溜包了金线红罗的漆木椅子从左向右排开,每个椅子上都坐了一位娇滴滴的美人,每个美人手里都擎着一根两尺长的翠杆,身上的衣着——也十分的客气。

佳人引路奏玉箫,厅里这十几位,斯文人都叫她们迎客卿。

合奏的曲子虽然并不十分和谐,可也挡不住这一整排媚里含羞雅/中/透/骚的赏心悦目,就单在这圆厅四周,就杵了十几位披金戴银的公子哥,眼巴巴望着姑娘们那欲露还遮的大腿和胸脯。不过也是看得到吃不着,迎客卿的名字是不在玉头牌上的。

黎千寻刚踏进圆厅,抬头险些被厅内一水儿的大红灯笼闪瞎了眼,妈妈就从左侧楼梯上迎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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