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蒙尘2(2/2)

“我不!”藏芽流动的剑芒撞在结界上溅起一片亮紫光华,西陵唯甩甩不大灵便的胳膊,抹了把鼻子还要往上撞。

黎千寻面色悠的冷下来,骂道:“找死是不是,滚远点!”

虽说黎千寻与西陵唯一向是闹惯了的,可也多是玩笑吵闹,还从未如此尖锐狠戾的骂过他。

再看西陵唯,被他吼得一个激灵,黎千寻趁他怔忡的一瞬,提着剑在雾阵四周掠了一圈,动作行云流水迅如疾风,只是刹那,被业障挣出打乱的雾阵便重新收拾了回来,剑身上半尺青芒也愈涨愈盛,竟从融入古铜剑刃的青白变为耀眼的白芒。

“夜行生门尽,狭路鬼门开,欲避往生劫,散去休徘徊。”

黎千寻单手挥剑将西陵唯送出雾阵,左手凑到唇边咬破拇指,长剑拉回横在胸前,渗血的指腹在剑刃上一抹到底,血红亮光炸开,丝丝缕缕透出剑芒,他忽的屈膝跳起,双手握剑直直朝大黑刺下,滞空未落之时大喝一声,“破!”

西陵唯抓着剑被扔出来就势空翻落地还没站稳,就见雾阵中缠绕在大黑身上的黑障被红白两色剑芒如破竹之势一分四散,融入雾阵四周的缭绕雾气飞快不见踪影。

黎千寻的墨色衣袂连同黑发一起在汹涌的气流中上下翻飞,只一瞬,那个离地而起手握长剑的潇洒背影似乎在西陵唯眼前定格,灵流爆散时又仿佛给那一身黑衣镀了万千光华,气势磅礴锐不可当,只这一人,便可横扫千军睥睨凡尘。

漆黑恶浊的业障与一股突起的凌厉灵流相撞相击,电光火石之间,尘埃落定。

西陵唯此时还被噎在那恶狠狠的臭骂声中没回过神,恍然间只有一个感觉,太强太快!

这人真的是那个整天吊儿郎当在师父身边晃荡的黎千寻?

定睛再看,黎千寻手里的长剑由大黑的天灵盖插入他的身体,形状触目惊心,陆衡和司天寮众无一不以手遮目却又悄悄张开指缝想要一窥此般壮烈场面。

西陵唯吸了吸鼻子,抓着剑凑上前去,大黑双眸紧闭表情肃然竟是不见丝毫痛苦神色。西陵唯暗道这是死的太快不觉痛楚么?

黎千寻松了手,青鸾的剑柄依旧直直立在大黑头顶,却是没有崩出一滴血水脑浆。

黎千寻提了提大黑左侧衣袖,手腕处一点朱红已经荡然无存,顿时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屁股蹲在地上,仰头看天吼了一句:“累死爷爷了!”

失控的御灵他已经几百年没收拾过了,眼下又因为怕夜长梦多所以急着毁尸灭迹,手法十分粗暴,他自己都觉得这筋骨活动的实在够开。

“怎么回事?”西陵唯急急地问。

黎千寻眯着眼睛道:“破了呗,还能怎么回事。”

西陵唯又不是凡修人家的三岁幼童,亲眼看着方才还狂暴肆虐把他掀翻的邪灵怔怔的杵在那安静如同死物,当然知道御灵已破。

他想问的是大黑被这人串冰糖葫芦似的一剑捅了个头尾对穿怎么没有血流成河。

黎千寻也知道这小鬼想问什么,他抬抬眼皮,懒洋洋的摆摆手又道:“你去摸摸看能不能碰到,这是个灵体啊傻小子,无骨无肉怎么给你捅出脑浆?想喝豆腐脑进城找早饭摊子。”说完又飞快补了一句,“我不请客。”

西陵唯呲牙咧嘴,捏着鼻子踢了他一脚,瓮声道:“你恶不恶心!”

两人唇枪舌剑间,司天寮众见那邪灵并未再有任何动作,才敢壮着胆子轻手轻脚渐渐围上来。

陆衡一脸的谄媚此时倒是真的再没有半点水分,朝四仰八叉瘫在地上的黎千寻点头哈腰:“壮士,仙官,黎公子......”

这厢陆掌司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倒是还记得黎千寻说过他姓黎。

黎千寻看他一眼,十分淡然:“行了,这怪我给你抓住了,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岂止是不怀疑?简直是心服口服,毕竟他们司天寮两个寮差的尸体还新鲜热乎着呢。

陆掌司点头如捣蒜,诚惶诚恐的问:“这邪灵不会是......”说了一半没敢说完,不过但凡混修真界的,都知道他意中所指。

黎千寻额角一跳,挑眉道:“掌司前辈,不要想太多,那老家伙若是真回来怕是没人抓得住。”

“是是是...”陆衡连连点头,壮着胆子看看被青鸾剑钉作桩子的大黑,再看看坐在地上打着呵欠丝毫没有要起身意思的黎大仙,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西陵唯身上。

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虽有几分稚气却不掩眉目俊朗,乌发高束,紫玉簪紫金冠,一身紫袍罩在尚未完全长开的躯体上,晨光之中手提长剑英姿飒爽十分精神。

陆衡璨笑着问:“不知这位又是哪家仙修公子?”

黎千寻顺着陆掌司的殷殷目光将那个对着他永远一脸嫌弃的小鬼上下打量一番。

他道:“地主家的傻儿子。”

陆衡:“......”

西陵唯闻言一跳三丈高,拧着眉头指着他鼻尖就骂:“你才傻,你全家都...嗯!嗯嗯!”

西陵唯脚未落地骂没骂完,不知怎么忽的卡住了壳,大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

黎千寻眉梢一挑,暗道,来得挺快。

西陵唯瞪圆了双眼扭着身子四处看,陆衡和司天寮众一时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也都随着这位勇猛的少侠四下乱看。

“欢儿,长辈面前不得胡闹。”

围聚在一处的十几号人闻声同时将头扭向同一方向,官道一侧的茂密树林,也就是方才这位十分勇猛杀将出来的紫袍少年跳出来的方向。

一个淡色人影抬起套着雪白广袖的手拂开挡路的树枝缓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