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谣1(2/4)

可就在这时,黎千寻恍然发觉,自两人穿过那扇简陋木门,院子里的天光便和云水谣那边不一样了,起初在玄榕树下时,光影虽不强烈,可也能断出天光正盛日头在南。

而此时此刻,显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阿水”的记忆竟是残缺不全的!不止如此,而且还将残片连成一节,黎千寻不由腹诽,这个灵体究竟想让他看什么?

小院临河,两人从云水谣下来直接钻进院子,也没给黎千寻看一眼彼时的临水镇是什么模样,或者说,那时这里还是只有一个禾家庄。

天黑得很快,显然并不是按外头的四时天光按部就班。

浓眉大哥含情脉脉的柔声细语给黎千寻激的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只是奇怪的是,“阿水”始终没给任何回应。

小桌上两人份的饭菜,只有那一人喋喋不休的夹菜盛饭的忙活,最终还是留了一半。饭后那一碗悉心熬出来的浓浓汤药,一直放到棼烟渐散玉碗冰凉。

黎千寻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灵体,早时六壬灵尊与各类灵体通感共情,往往都能感受到各自异常强烈的感情,或喜或悲,或怨或怒,有时遇上主动相邀的灵体,各类情绪则更是如狂涛席卷来势汹汹。

而这次,除了最初时那一点从肉身上传来的病痛之外,没有夹杂任何灵体自身的情绪。时辰再晚些,甚至连这副身体上的不适都再也感觉不到。

与其说是与树灵共栖的灵体邀他通感,其实这会儿他倒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即使是六壬灵尊,这会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不是这灵体故意隐瞒,便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灵体生前魂魄不全。就像谢凝,丢了司管记忆的遗魄,变成痴傻,傻得连他苦苦等了四百多年的师尊都不认识了。

而司管五感七情的一魂,恰恰是区别人与妖的皆魂。

树灵,人灵,浓眉男子……

黎千寻顶着一头雾水被憋在这副死气沉沉的壳子里神游天外的时候,床边的墙角处忽的传出一声响亮的蟋蟀叫声。

像是一声鸣笛,高高的扬着明朗的调子在黎千寻耳边炸开。

紧接着,他只觉得身体一轻,又被人横着抱了起来,对于这个动作,黎千寻几乎心惊肉跳。

而且此时,窗外月明星稀,屋内清风良夜,再加上床底下那几只叫得欢快的蛐蛐儿,黎千寻默默在心里抹了把汗,牝牡之欲人之常情,他现在简直连一掌拍晕自己的心都有了。

想他堂堂仙道灵尊,本就是无欲无求无牵挂的独身光棍一条,上辈子被自家女儿炸了不算,这好不容易捞了个新壳子重新混迹人间,况且是刚刚有了那么一点想要放飞自己的念头……

虽说是万分的不合时宜,可这会儿他就是很邪门的想到了晏茗未,而且还更邪门的冒出一股似乎要贞/操/不保的负罪感。

床上的纱帐被风吹起来的时候,那男子已经欺身压在他身上,黎千寻默默磕着后槽牙,悲愤地想着该不该强行结束通灵幻境,这种活色生香的场面他实在拉不下老脸细致观摩。

只是想到那个刻在玄榕树根上大的触目惊心的定魂符,还有仍被困在树根里的三十几个凡修老人,黎千寻将牙一咬,心里暗骂了一句娘。

可就在万事俱备水到渠马上就成的时候,黎千寻闭了一下眼,待到再睁开时,眼前已是天光大亮。

耳边也没了催命的蛐蛐叫,赫然又是换了场景。

玄榕,依旧是玄榕。

黎千寻默默松了一口气,却又在看清玄榕处的景象时立马将刚吐出的气吸了回来。

树顶上无数只磷蝶飞的纷纷扬扬,树下鳞粉撒的飘飘荡荡,黎千寻被一口气憋得喉咙生疼,鼻子一痒,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情形,竟与不久前刚进来时一模一样!

黎千寻凝了凝神,发现唯一不同的是,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个端坐弹琴的身影,黑衣墨发形影相吊,似乎是方才那位健硕的浓眉男子。

那人轻拨琴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黎千寻下意识抬了抬胳膊想要确定一下自己还是不是“阿水”,下一刻却看到了自己的手,和出门前刚换上的金边黑衣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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