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平1(2/3)

晏茗未略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未停一直攀到这个小山顶上,天亮了好一会了,初秋暴雨过后的日头向来毒辣,山顶又尤占地势,这时候几块被冲刷干净的大石都已经晾干。

晏宫主轻轻慢慢将黎千寻放在石头上,又万分体贴的在他腰上揉了揉才开口:“眼下可能走不了,腿会软。”

“……”黎千寻撇撇嘴,“你怎么不腿软,你都吃什么了那么多精力?”

晏宫主浅浅笑了笑,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低低道:“为你,我永远都不会累。”

自从黎千寻将自己在脑子里记了一千多年的狗屁天命之说扔了之后,似乎就再也受不住眼前这人一点撩拨了。

“啧!”黎千寻龇牙咧嘴咋了下舌,他现在的确腰酸腿软,可他手还能用,反正屁股疼的坐不端正,便歪歪斜斜伸着两条胳膊将晏茗未搂了个严实,断断续续嚎了一晚上的嗓子也有些沙哑,“小账本记好了,下回本尊好好疼爱你。”

晏茗未抬起手指轻轻在他唇上蹭了蹭,不动声色的把唇边沾的一点血迹抹去,道:“好。”

黎千寻伤的不算太重,而后又有晏宫主每日勤勤恳恳的输送灵力修补,事无巨细体贴入微的呵护,甚至连小兔崽子西陵唯似乎都成了床前孝子,让干什么干什么,好几天没跟他讲过一句别扭话,没几天就把黎大爷养的珠圆玉润白白胖胖……才怪!

黎千寻快被憋死了,腿软了两天,腰酸了三天,觉得自己总算能走路了,他娘的还没等站起来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头晕。若不是能感觉出自己气海充盈灵力充沛,而且还能驾驭的了青鸾,恐怕他都要以为自己又被废了,还是被同一个人废的。

可能是太久没受过伤,都不知道伤到肉身也需要时间休养,而且他还在刚受了伤之后就纵欲过度,实在是找不出哪一条天理来让他善哉。

祖师爷上辈子活了好几千年也没亲身体会过年老体衰是个什么滋味,却是在这几天里头真真切切尝了一把,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而就在这几日里头,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洞也被西陵少爷搬回来的东西铺成了堪比“贵客”的天字一号房。

黎千寻一个伤号憋得浑身上下不舒服,反而晏宫主师徒两个看上去倒是怡然自得乐在其中,几乎把石洞外头的一片平地修成了未央宫的修炼场。

西陵唯修剑道,听说黎千寻是被月将伤了之后便吵着要学《引灵七式》的前七个剑招,而晏宫主恰恰是以引灵术中的鞭法享誉修真界的,引灵术一系自然登峰造极。

黎千寻知道晏茗未会用剑,而且也是那种不声不响的深不可测,不然也不可能六个弟子四个修剑道。但是他没怎么见过这人使剑,晏宫主用鞭是左手,不知用剑是左还是右。

青鸾与月将不同,开全刃,不分左右,从剑柄到剑身都是两侧均可,他只知道那人能把青鸾耍的无比纯熟。

引灵剑谱向来轻盈灵动为准,以腰带剑,肘腕相合,力达剑锋;以气御剑,灵息吐纳,刚柔相济,凭一个“引”字四两拨千斤。

晏茗未手持藏芽,一身黑衣苍劲有力,在灰蓝一片的天水之间十分显眼,银白剑身迎着阳光,其上跳动的柔和灵流都被那人矫健利落的动作带出了七分势不可挡的凌厉。

黎千寻蹲在石洞口一个铺了好几层软垫的藤椅上啃指甲,被不远处那个潇洒身影勾得心痒难耐,抱着怀里的青鸾剑蠢蠢欲动。

此处东面临水西面靠山,午后的时光过得尤其快。几近金乌西垂,平地之上人影和剑影都被无限拉长。

晏茗未收了一招,扬手收剑将藏芽斜举,夕阳余晖自明亮的剑身之上晃进黎千寻眸底。晏宫主略回头看了一眼自一个时辰前就蹲在那处一动不动的人影,唇角微抿轻轻笑了一下,随即飞快将剑斜拉至腰间三寸,双手同时后背眨眼之间将藏芽换到了左手。

长剑上灵流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激荡,时而如水波,时而如细雨,迷蒙雾气般的灵力随肘腕翻动于身前汇出一幅波澜澎湃的望海春潮,持剑那人步法精细,屈膝斜挑,足下生风与剑锋暗合。

自剑招开始之处,晏茗未眨眼间将重重剑影拖出足足十丈,所过之处剑气未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灵压束缚在十丈长十尺宽的一幅画卷之内。

波涛暗涌云雾层出,剑势收尾时,剑尖一点耀眼灵光在卷尾处挥毫泼墨,日月之行,皆出其中,剑者猛地斜翻手腕将剑柄回勾,剑尖最后一滴灵墨甩出,融于画卷之中,大象之下仿若有声。

仿佛是在转瞬之间,被禁锢在画中的波澜像是被点燃的惊雷,一道凛冽灵光自剑势收起时的一点处横劈而至,快如闪电急如奔雷,或雾或雨或波,都在瞬息万变间融入被锁进方寸的沧海翻覆之中。

沧海潮剑法,最后一招,万物生。

于虚无中催生万物,或是于繁华中葬陈举新,所谓不破不立,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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