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一 红楼之世家贵女(25)(2/2)

史氏登时红了脸,“谁要同他一起去!都老夫老妻了,也不知道害臊!”

房氏却不以为意,“嗯!就是要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出去,叫旁人知道我们荣国府就是父慈子孝、夫唱妇随。”

房氏笑了笑,扭头对柳嬷嬷道:“让月盈也跟着一道去逛逛吧。来了神京这么久,还未四处瞧瞧看看。”

柳嬷嬷也笑着颔首,应了一声。

房月盈正在窗下同谷雨、春杏一道裁剪窗花,刚剪了一张鹊跃枝头出头,主仆三人笑着比照。

“姑娘剪得真好,手真巧!”

“就数你嘴甜。”

谷雨眼尖,一眼瞧见柳嬷嬷走过来,忙站起身来,“柳嬷嬷好。”

房月盈也旋即站起,对柳嬷嬷笑道:“嬷嬷好,您这边坐,春杏快,给嬷嬷看茶。”

柳嬷嬷细细打量着表小姐,心里思量道:这表姑娘刚来的时候,还有些憨直,也有些小心气和小脾气。经过了这名大半年,吃穿用度、学艺都是同府里的姑娘一样,逐渐也出落得如同世家闺秀,举手投足仪态大方端和,实属不错;只是原本那憨直又有些心气的性子,已经逐渐被磨平了,反倒有些小心翼翼。

寄人篱下的孩子不容易。柳嬷嬷不禁对房月盈有几分同情和怜爱,遂笑着对她道:“不用上茶了,我就来说几句话。老太太说了,今日上元佳节,府里几个姑娘都要出去看花灯逛庙会,让表姑娘也跟着一道去热闹热闹。回头穿个斗篷,带上两个丫头,照顾好妹妹,跟在赦哥儿他们几个后头便是。”

房月盈有些惊讶,先是一怔,接着顿时喜出望外,对柳嬷嬷谢道:“多谢嬷嬷,多谢姑祖母。春杏!”房月盈微微侧首看了春杏一眼,春杏顿时心领神会,忙从袖口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荷包来,“嬷嬷,年节下的,给您打点酒喝,别嫌弃少。”

柳嬷嬷看了一眼那荷包却是没有接,只对房月盈笑道:“姑娘自己留着吧,我跟在老太太身边什么都不缺,倒是姑娘自己多留些傍身的银子才好。老奴便先告退了。”

房月盈的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勉强挤出笑脸送柳嬷嬷出了门。才放下棉帘子,小声对春杏道:“你说她未收我的荷包,是不是嫌少?”

春杏晓得自家姑娘又胡思乱想了,“姑娘您多心了,我看柳嬷嬷平日里人很好的,不是府里那等动辄伸手要银子的婆子。再说了,她跟在老太太身边,又到了这个年纪,吃穿本也是不愁的,比那些粗使婆子尊贵百倍,连太太都敬重,还缺咱们这点儿?”

房月盈点了点头,喃喃道:“说的也是。”

今年的元宵花灯会的确和往年不同。二皇子因着侧妃李氏娘家人,同徐家那联姻打算,挨了圣上好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皇上这个年纪最忌讳皇子拉帮结派,他竟无意间和宫里的柳贵人差点扯上亲戚关系,真是冤大头!好几年苦心经营的好印象都付之东流,岂能甘心?

所以这次元宵灯会,二皇子特地与京都府尹筹划一番,将东街御街布置成整条花灯街,更是铸造了一对金光闪闪的花烛塔,那塔并非蜡烛,却是花灯做成的彩烛模样,如高楼耸立,很是壮观。就摆在观音庙前,不少人都过去祈福。而站在皇宫前门楼的顶楼,便能将整个灯市尽收眼底。更为精妙的是,那二皇子精心设计,让工匠按图纸挂灯,待圣上同皇后、太后登楼,便会看到整条灯市街如同一条通体发光的金龙。

灯市繁华,今日京城百姓贵族皆出门,更有国泰民安,万家灯火的意味。

有了父亲母亲在前头开道,贾府几个小辈自是欢喜得不得了。同行的除了贾家的四个女孩,还有东府的贾敬也非要厚脸皮来凑热闹,以及搬过来的王家母女四人、被贾政邀约而来的林侯公子。唯有贾娴被老太太下了死命令,只许在荣安堂里待着闭门思过。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里头无论男女长幼又都女美男俊,路上不知惹了多少人回头看。那贾代善左手牵着小女儿,右边挨着大儿子,心里别提多美了。就是史氏扭扭捏捏似的,始终不肯与他并肩走,一路只和崔氏这个好姐妹说话。许久未见史氏如此神采奕奕,同崔氏聊天时流露出的女儿家情态,让贾代善不由想到了年轻时。再看看自己如今儿女双全,家也兴旺,对史氏生出几分真心的歉意。

“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么生得这么俊?”

“就是就是!”

一路皆有人窃窃私语,待不知从哪里扑过来一个不知谁家的小娘子,将一柄荷花灯含羞带臊硬是塞到林如海手中时,贾政终于大笑起来,“如海啊,我总算知道这一路上那些朝咱们看的都是看谁了?原来都是你啊!”

林海今日穿了一件靛青色直缀棉袍,腰间悬玉,披了一件玄色大裘披风,更衬得眉如墨、眼如点漆,唇如点朱。接到那花灯,他也愣了下,接着也无奈笑笑。

“小姑娘真可爱,是天上仙女下凡吧?喏,这小兔子灯送你。”一名路边的小贩好意递给贾敏一盏玉兔花灯,那林海旋即笑道:“瞧,其实也不尽然,依我看,这一路上还是回头看贾四姑娘的人多。”

贾敏轻哼一声,“才不是,就是瞧你的人多!”呸,也不看看究竟是谁长了一张惹人的脸,还出来招摇,美貌的男子皆是祸水!你还学会祸水东引了!是你是你就是你!

林海展颜笑道:“哦,贾四姑娘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不若一会儿转一圈,看看咱们俩究竟谁收到的花灯多?那时再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正说着,就又有一个卖花灯的大婶,将一盏小元宝灯递到贾敏手中,“这谁家的孩子啊,这么招人喜欢,观音画上莲花童子似的!”

像刚刚那个小娘子那般胆大敢明目张胆送公子花灯的毕竟极少数,可看着小姑娘可爱送花灯的却有不少。贾敏自知输定了,却根本不愿搭理他这茬儿,于是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我懒得跟你比。”接着便将那元宝灯兔子灯一把塞到林如海的手中,洋洋得意道:“我现在把花灯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只要有人送花灯给我,我就送给你,你要想在我家继续读书,你就必须收下。”然后便拉着贾代善的袖子,躲到了贾代善身侧,离林海远远的。

贾代善被逗得哈哈大笑,“如海啊,我这小丫头可是个精灵豆儿,纵使你聪明绝顶,碰上我家这口齿伶俐,也未必占得到便宜啊!我看你还是认输吧。”

林如海哑然,笑道:“四姑娘聪慧,如海甘拜下风。”

贾政赶忙打圆场,“走走,前面就是花烛灯塔了,去祈个福,听说站在城门下一会儿还能瞧见天子颜。”虽他的父亲见过天子,可他却从未有机会见过,遂也有些好奇。

花烛灯塔附近已经挤满了人,人人都像离近些看,再拜个神,祈福来年家人身体康健,家门兴旺。

贾敬一见到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眼睛就像黄鼠狼见到鸡一样的放起光来。刚要拔腿走,就被史氏一把揪住,道:“你爹送你过来的时候说了,叫我看着你,你今天莫想耍花样,给我老实点!”

贾敬悻悻然缩了回去。只得跟几个妹妹一道仰头望着。

“哇,这花烛真大,像真的一样。看,那上面还画着盘龙!”贾姝惊叹道。

房月盈亦是惊讶京城的正月十五,竟是热闹非凡,超出自己想象,金陵城完全比不得。怪不得人人都说京城好。

正说着,不远处另一对浩浩荡荡排场大的人马也移了过来。贾敏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天在宴席上遇到的永乐郡主,她身边跟着豫亲王妃,豫亲王并没有出来。而她身边一个做男装打扮的金衣公子,看起来甚是眼熟。仔细一看,竟是荣惠公主!

看来这荣惠公主又耐不住寂寞,缠着她二叔二婶带她出来近距离观看花灯了。

豫王妃也看见了史氏一家。对于上次寿宴,荣惠公主险些让贾敏难堪的事,豫王妃也很抱歉。奈何自家这闺女,从小就喜欢跟在荣惠屁股后面,遇上荣惠想一出是一出的时候,不找她找谁?

于是这次便做了女扮男装,又带足了侍卫,一看完花烛灯塔,和御街点灯,就送她回宫。

史氏、贾代善跟豫王妃点头示意,并未张扬。那永乐郡主却是记得贾敏,见她手里拿着好几个花灯,又见林侯公子也跟她们站在一起,不由冷哼一声,白了贾敏一眼。荣惠公主则是轻蔑地瞟了过去,只在看到林如海的时候目光停留了一瞬,确是个清俊的小郎君,只可惜面相过于温雅,自己其实喜欢魁梧奇伟、能骑善射的儿郎。

“瞧瞧,那花烛亮起来了!”

果然,花烛一层层亮了起来,最后观音像下竟开出了莲花座灯,四周一片灯火通明。挤在此处的百姓顿时一阵欢呼。

贾敬砸吧着嘴,“这花烛做得妙啊,你们快看那顶端,好像还有烟花似的……咦,怎么有股子火药味儿?”

史氏啐道:“这里是观音庙前,你莫要胡沁!当心烂了嘴角。”

“不是啊,二婶,我常炼丹,火药的味儿怎么会闻错,不信你问阿赦。”

贾赦皱起眉,“不错,神机营的大炮间我没去过,不过确实经常闻到这种味儿。”他忽然大惊失色,“不好!有诈!爹娘快带弟妹们往风筝胡同走!”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两座花烛竟开始如鞭炮般炸裂,层层掉下来的火星子,吓坏了底下的人群。

佯装成百姓的起义乱党从怀中摸出了刀。

“他爹!”史氏惊叫,又是慌又是护孩子。贾代善却紧紧捏了捏她的手,“不怕,有我呢,你快带几个丫头走,阿政保护妹妹!阿赦快放信号,你们神机营距离此最近!”说罢,却是将身上的棉袍披风一脱、一展,替妻女挡去了不少火星子,一掌徒手劈倒迎面而来的一名乱军,夺下了他手中的刀,狠狠道:“你爷爷我当年做御前侍卫时,你们还在襁褓里撒尿呢!”

“有乱军!快跑啊!”

“神机营的来了!”

场面极度混乱,本就人多,又多贵族世家女子公子,没被火星溅到的,被踩的倒有不少。其中不乏尖叫。贾代善算看出来了,这些人虽拿刀,却并不砍妇孺贵女,而是胡乱抓人。天子脚下,这些人穿着华丽,大多是官家家眷,倘若被抓走,那些乱党就等于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家眷为人质,朝中不少官员将领都要掣肘。好毒的心计!

忽然他瞥见豫王妃一家,似乎成了乱党首要攻击对象。饶是带了暗卫高手,也架不住人多。只女扮男装的荣惠公主,身边跟了不少人,那些乱党见那锦衣“公子”,身边高手众多,料定是个“值钱”的,便一群人围攻了过来。

贾代善冲贾赦一挥手,“赦儿快去救人!”

贾赦平时糊里糊涂,关键时刻竟一点不拖泥带水,兴许是被父亲的英雄情结所感染,上阵父子兵,一时间竟然也勇猛异常,朝着人群冲了过去,趁乱一把扛起一个身材小的豫亲王公子,扔到肩上,就朝外围冲。

肩上那人如鱼儿般挣扎,喊道:“哎哎!你谁啊你!”

贾赦才不管背后的人怎么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听爹爹的话!

他便扛着人撒丫子就跑,跑下去不知几里地。

兴许是贾代善的临危不乱,贾家的人跑得尤其快,有条不紊,穿过风筝胡同便是人少的朱雀大街,再往前走就是府衙门口了。乱党断然不敢来此。

几家人停下来喘口气,史氏开始焦急地清点人数,除了贾代善和赦儿,人都在,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刚刚听到阿善说让赦儿去通知神机营,赦儿应当去了,神机营近,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知阿善如何了。

忽然,那穿白斗篷红袄的小姑娘露出了圆圆的一张怯生生小脸,史氏这才惊觉慌乱之中拉着的竟是别人家女儿,那边菖蒲却哇地一声哭出来,“姑娘怎么不见了?”

今天晚上的情形,贾敏真是始料未及,他喵的我不是来享受古代大小姐富贵生活、做闲鱼的吗?怎么还会上演生死时速啊?

事情发生到现在都乱糟糟的,贾敏觉得整个脑子空白,分不清谁是谁。只记得爹爹喊了一声,便叫娘带着她们跑。跑着跑着,就走散了。

她找了个地方,猫了起来,躲在一个卖花灯的摊子旁。以花灯做掩盖,街上追出来的乱党并未发现她的踪迹。也不知猫了又多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街上的脚步声逐渐稀少,有乱军说话的声音。

“这几个浑身珠光宝气,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官眷,错不了!好好看著了,带回去再一一问话!看是哪个朝廷重臣家的!”

贾敏听得心惊肉跳,原来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并非仅仅只想造成人群混乱。真正的目的竟是在于挟官眷以要挟群臣,好为接下来更大的叛乱做准备。上元节,一般寻常百姓家都是出来卖花灯的,反倒是富贵人家公子小姐,全都当做一年一度难得的“相亲大会”、“约会佳节”。再加上今年有空前盛大的花灯会,时机简直好得不得了。只要挑衣着华丽,身边前呼后拥的逮,一逮一个准没错!

想清楚这些,贾敏只觉得头皮发凉。这些乱党全都是有组织的暴民,全部孔武有力,有的还是武林高手。也不知娘她们跑没跑得掉。若是落到乱党手中,就算是留下了性命,姑娘家的名节也难保了。

“好哇!这花灯底下还躲着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