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极寒的夜(3/3)

郑礼信一见他,心里咯噔一下:“昨晚放狗咬我的是他,在大车店跟着谢文亨追我的人也是他……”

感受着屋里的暖意,郑礼信觉得舒服,就想靠在什么地方舒服会,心一横,怎么也不愿意再走了。

真正站在了对方跟前,发现斜眼表情冷漠,再想想他根本就没站在自己跟前过,何况见面时都是晚上,俩人没近距离打过照面。

斜眼叫谢周全,伙计站在旁边,说这是谢掌柜。

郑礼信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重新打招呼,说自己叔祖是宫里御膳房大厨,教给他不少宫廷菜做法,想在这个干。

谢周全坐在椅子上,一副目空一切行业大佬的派头,横了他一眼。

郑礼信出京城的时候,说不上衣着鲜亮,至少干净利索,经过几次折腾,早已和叫花子差不多。

身上衣服撕破了很多地方,人也憔悴。

谢周全懒懒地发话了:“别瞎白话了,哈尔滨现在是洋人的天下,中东铁路局的老爷们说了算,在这里开馆子,得有人脉,有势力,

兵荒马乱的,什么都缺,就他娘的不缺干活的,就你这熊样的,要想找,管个饭我能找几千个。”

人家压根就不提你什么宫廷菜手艺。

也没说叫你亮一手,看样以后也没这个盘算。

郑礼信见过很多大厨、掌柜的,虽然说都有派头,却没像他这样架子大的。

小伙计正站在他身后,续完了茶水,正提着水壶,端着木盆,要伺候他洗脚。

脚放在水里试了试,谢周全瞪眼就损上了伙计:“小崽子,忒凉了,以后张嘴试试,得喝着烫嘴……”

等加上了热水,他舒服地烫着脚,靠在椅背上眯上了眼睛。

这期间,郑礼信心里五味杂陈,人心复杂,怕就怕遇到这种冷面无情的主,脸色一沉,话都懒得和你说。

好一会,谢周全点起一根烟,懒懒地看着郑礼信,瞅了眼小伙计,淡淡地说:“想干,行,老规矩,第一年杂工,刷盘子碗倒泔水,另外,洗脚水,拿尿壶……”

听得郑礼信肺子都快气炸了。

想当初,在父亲支持下,自己差不多撑起了一个臻味居。

他压根就不问你手艺怎么样,考察都没有,上来就给最低等的活。

到现在还没问他叫什么。

在谢周全看来,根本就不稀得问,这种吹牛的野厨子多了去了。

到现在,都没叫他坐着,拿他当家奴使唤不说,压根就没提工钱。

外面是漫天飘雪,对面是无情的掌柜,郑礼信进退两难,终于横下一条心,决定出去再找地方。

扭头,他看到了墙脚一堆破棉絮。

旁边还有个铁盆,他猜出来是大狗待的地方。

他结结巴巴地央求地说:“掌柜的,我,我想先在这对付一晚,那个棉衣能不能借我……”

“滚,没干活就惦记上我东西了,出去,出去……”他凶相毕露,指着郑礼信鼻子鼻子就骂。

郑礼信被小伙计粗俗地赶了出来。小伙计边无奈地推着他,边小声告诉他:“赶紧走,别跟我似得,留下就签字画押,五年内累死都不能离开亨通酒楼,平时还得给他洗裤衩,揉脚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