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3/3）

半路回头看去，硕大的三尾温驯地趴在沙滩上，小心翼翼地守候着沉睡的矢仓，一人一兽自成一个世界。或许这样的温情在矢仓醒着的时候绝不会出现，但它却真实存在于三尾矶怃身上。

即使是野兽，也并非没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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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之国的军队打到玄雾城的时候，近江大名强令平民守城，自己却带着家眷财宝仓皇出逃。和他一起的，还有不少水之国的大贵族。人人都拖家带口又舍不得家财，使得这场出逃滑稽的像是举家出游。

人多物多，赶路的速度不可避免慢了下来。护送的雾忍一再要求大名先行一步，却总是被其他贵族和大名的家眷有意无意地阻拦。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最安全的就是大名身边，都不愿意被撇下。

大名、贵族、女眷，还有护卫的忍者和武士，上上下下加起来一百多号人。这么大的目标从玄雾城转移出去，想要不被人发现几乎不可能。于是，离开玄雾城不到两公里，这一行人意料之中地正好撞上织田一郎带领的火之国军队。

近江大名以为是巧合，是自己运气不好，这才和织田等人撞个正着，事实还真不是。

早在他们离开之时，这事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悄悄传了消息出去。加上火之国军队本就一路从四个方位朝玄雾城包抄过来，双方遇上乃是迟早的事。

织田一郎对雪奈的教导向来铭刻于心，例如该动手的时候少哔哔，再比如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等近江大名亮出身份进行交涉，织田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们倾巢而出，而他自己则带着几个族人对上了随行的雾忍。

双方在玄雾城近郊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没留下一个活口。事后财物收缴，再把战场打理干净，一百多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雪奈是在大部队占领了玄雾城的第三天回来的，形容狼狈、憔悴不堪地被织田一郎护送进大名府。半个时辰不到，玄雾城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位美智子大名被袭击后秘密扣押在水之国某个岛屿上，若不是她的武士们营救及时，差点死在外头。

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这些平民百姓却莫名感到羞耻和心虚，恨不能立刻与那些刁民划清界限。

幸运的是，美智子大名为人温柔和善心胸开阔，被营救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惩处袭击她的贼匪，而是下令调遣大量物资运往水之国。

这些物资从火之国海港运出，经波之国倒手中转，最后运抵水之国。走内河到各大城市，以远低于水之国的价格卖给平民百姓。即便是没有资产的，也可以到船只上搬货或者帮忙兴建工事换取粮食或小判。这样一来，哪怕今年地里颗粒无收，百姓也不用担心活不下去。

与此同时，美智子大名传下第一道诏令，原属水之国各大贵族的田地会在统一清点并记录后，拨出六成分给百姓耕种，全国免税收三年。

明晃晃的收买人心的举动，却被平民百姓赞出花儿来。对比近江家族统治时期越来越高的赋税和越来越少的收入，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这样一来，即便有人打着近江后裔的旗号意图对抗，不得人心终归成不了事。”雪奈高坐御阶，手里把玩着一只檀木扇，对给出疑问的部下解释道。

她近日心情甚好，不介意点拨一下这榆木脑袋又短视的年轻人：“在你看来，夺下水之国费时费力，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还填进去不知多少东西。这笔生意，是这么算的吗？”

“水之国紧闭门户与外界少有来往，如今我们兵不血刃就拿下它，大可继续隐于暗处。一来不至于引起其他三大国的注意被群起而攻，二来一明一暗相互配合行动事半而功倍。”

“做事情，不仅要看现在能得到什么，更要看将来能得到什么。小坂上，比起光希，你还差得远呢。”

坂上翔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父亲为殿下股肱之臣，属下不及远矣。”

“倒也不必如此自谦，”雪奈摇头失笑，“你年纪还小，用心学，将来未必比不上光希。”

听不到二十的殿下直呼父亲的名字还说自己年纪小，不明真相的坂上翔真顿时哭笑不得，脸色变来变去非常有趣。

雪奈笑眯眯地欣赏一会儿，终于开口给他解围：“替我叫织田将军过来，然后去做自己的事吧。”

青年应声而去，几息后织田一郎从大殿外进来，以武士的礼节对着雪奈行坐礼，“主公。”

水之国这一遭，织田家在将舆图献给雪奈后算是过了明路。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是受雇于大名的忍者，而是立誓世代效忠于她的家臣。隐于暗处保护她这种工作自是无须再做，一应处世礼节也随之改变。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雪奈依然看得出来织田一郎很高兴，走路的动作竟带着些孩子般的兴奋雀跃。

藏在扇子后偷偷笑了两声，方才正儿八经地发问：“近江氏和那些贵族处理的如何？”

“都已打扫干净，确保主公的每一条政令都能没有阻碍地落实到水之国每一个角落。”

“嗯，”一郎做事她放心，“不日我将率使团回返朱雀城，家里没人，什么蛇虫鼠蚁都跑出来了。”

说到这里，雪奈冷笑一声，“如今看来，不一锅端掉是没法安生过日子的。我有意留你在水之国主持大局，你愿意吗，一郎？”

雾隐村在三尾暴动中损失惨重，但依然有一部分实力保存下来。就这么丢在那里不管肯定不行，必须留一个手腕实力都不俗的人帮她镇着，或打压或收服。反正不能闹事，更不能闹到大陆上给她惹乱子。雪奈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想也不能在玄雾城久留。

纵观她那些得用的部下，织田一郎是最合适的。别看他总是沉默寡言，其实实力不逊于一般的影级强者。而且他能在雪奈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就果断带着全族宣誓效忠，这份高其他人不止一筹的眼力和魄力，更远非常人可比。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成功。

“我会把翔真留下来帮你，他也是时候离开光希独自成长。你二人一文一武，当可保水之国安稳无虞。”

织田一郎双手着地身体向前弯曲，额头悬在手背上方大约十厘米处，“织田定不负主公所望。”

雪奈起身亲自扶他起来，四目相对时，织田黑白分明的双眼映出一双猩红的眼睛，缥缈的声影仿佛自天外而来，“我相信你，一郎。”

三天后，使团从玄雾城出发回返火之国。得知消息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热情欢送，一路跟到内河码头，眼中分明写着不舍。温婉美丽的美智子大名笑着与他们挥手道别，登上船只在众人的目送中远去。

“真好，以后我们也能过得和火之国一样富足安宁。”

“谁说不是呢~”

水之国虽然闭塞，却也不是完全不与外界来往，谁没听来往的行商讲述几个有关火之国的美好传说呢。从今往后，他们也会成为这传说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