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3.15 晋江/独家发表(2/4)

那个年代,被老百姓诸多诟病、却不得不存在的城管还没有出现,占道经营是司空见惯的事。卖烤红薯的、卖豆腐的、卖瓜子的、卖菜的……都聚在那个路口,自动自发形成了个初具规模的小小市场。

远远地,夙夜就闻到了烤红薯的甜香、炒瓜子的焦糊味还有卤鸡爪的酱汁味……

夹在卖大白菜的中年妇女和卖袜子鞋垫的老婆婆之间,有辆支得稳稳当当的双轮小推车。车上放着个某某化工厂废旧的橘红色大铁桶,烧得滚烫滚烫的,桶盖上摆着几个烤熟的红薯,热烘烘的,氤氲着白色的袅袅蒸汽。

卖烤红薯的老爷爷穿着明显不合时令的破旧夹袄,两个袖口都磨破了,露出白花花的棉絮。他双手抄在袖管里,坐在小马扎上,灰褐色的脸膛,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褶皱,像干旱龟裂的贫瘠土地,用略显生硬的外地口音叫卖着:“烤红薯嘞!喷香喷甜的烤红薯嘞……”看见他们走近,立刻漾开笑脸,“恁给娃仔买个红薯呗,黄瓤嘞,甜甜得嘞。”

爸爸挑了两个外皮发焦、烤得冒出黏糊糊糖浆的红薯。

老爷爷摸出张旧报纸,用满是裂口的手将红薯包好,一边递给爸爸,一边接过爸爸手里的几张毛票。

将烤红薯塞给夙夜,爸爸笑着叮咛:“回家洗完手,才能吃哦。”

纸包在掌心停留了一小会儿,就感觉到滚热的温度,夙夜在两手之间倒了好几个来回。使劲吹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好香啊。他好奇地看着老爷爷把卷了边的毛票仔仔细细抹平,珍而重之地放进缠在腰间的蓝布挂包里。

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七八个奇装异服的少年,像群斗志昂扬的大公鸡,气势汹汹地围到烤红薯的铁桶前。

卖大白菜的中年妇女、卖袜子鞋垫的老婆婆和附近其他几个小商贩,见情势不妙,都纷纷把摊子挪开,满脸惊惶地远远瞧着。

为首满头黄毛的少年,梗着脖子,懒洋洋叼着根牙签,穿着件皱巴巴的银灰色夹克,拉锁没拉,露出里面脏兮兮的黑色T恤衫,硕大的白色骷髅头铺满整个胸口。他冲卖红薯的老爷爷粗声粗气地吼道:“喂!死老头,我哥哥昨天吃了你的烤红薯,拉肚子了,你说怎么办吧!”

“莫莫有可能,恁们搞错嘞,一定是搞错了伐。”老爷爷吓得脸都白了,颤颤惊惊地直搓手。

“你是说我们哥几个冤枉你喽?!”黄毛“呸”的一声吐出牙签,冲身旁的同伙摆了摆脑袋,“哥几个,把他的摊子给老子砸喽!”

“恁别介,别介,俺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嘞,”老爷爷赶紧抖抖地包了几个大个儿红薯递过去,央告道,“刚烤好的嘞,喷香喷甜嘞,莫嫌,送给几位小兄弟尝尝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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