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2/2)

正在涮洗的雪梅歪了歪嘴,呸了一声道:“不就是男人是庄头,稀罕个啥!”

秀巧也不去管她的阴阳怪气,跟丸子说了声:“丸子,阿娘在洗螃蟹,你进来!”

小丸子蹬蹬蹬跑进了厨房扒拉在水缸上看着螃蟹嘴里叫道:“阿娘,螃蟹在吐泡泡。”

秀巧打了井水,一手一桶两大桶水,做厨子的都有个好臂力,要不然颠不起那一个大铁锅,拎不起那一把大砍刀,拎着倒进水缸里,丸子看见螃蟹在水里高兴地拍手,到底是孩子,这么点东西都能笑地如此开心。

陆陆续续自有庄里的人拿来了新鲜的蔬果、鸡鸭肉食。今天有的忙了,毕竟老爷带了二十多个人过来。

昨天让打鱼的刘叔,让他帮忙从渔民手里收螃蟹上来,现在好了,这种东西今天不做掉,明天死掉些,就不划算了,秀巧只能抓紧时间进去卖力干活。

江南水乡,水系纵横,西北风刮地紧的时节,不管蟹的大小,母蟹的盖子都被里面的黄给顶了起来,公蟹里面是满满的膏腴,一口吃在嘴里,嘴巴都不好张开。

锅里加了水,一大把的香葱打了个结,一大块的姜切了片,扔进锅里,倒了一小坛子黄酒,用爪篱把螃蟹捞起来,塞进锅里,四十斤如十文铜钱大小的螃蟹,须得分个两三锅煮了。

第一锅的螃蟹出锅,几个妇人也已经到了,秀巧捞起了螃蟹,放在竹匾里,拿到外面,让她们在院子里的桌上拆蟹黄蟹膏出来,自己在里面煮第二第三锅。

三斤蟹一两黄,四十斤的蟹,也就拆了这么一盆的蟹黄蟹膏,掂量着两斤也不太到。

倒是那去了黄和盖的蟹身,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堆成了小山,秀巧调了蟹醋出来,与她们坐在一起,拿了蟹身蘸醋吃了两个,螃蟹小,不过是乱嚼西瓜子的吃法,也没嚼出个肉来。她就站起来,分派了任务,一起择菜,切洗准备。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女人坐在一起,又听说了今早上的事情,雪梅站在那里问其他人道:“你们评评理我说得对不?有这种机会不去攀一下,是不是傻?”

“你当人人是你啊!再说了如果是大官,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我听人说扬州的瘦马,那才叫漂亮……”

秀巧听着她们的话,自己在那里切菜配菜,一会儿荤素菜都洗干净切配好。男人在外干活,女人在家哪里会闲着,一家老小的衣服,还要纺纱织布,眼看太阳老高,站起来拍拍腿,要回去了。

秀巧连声感谢,若是没她们帮忙这些活儿?唉,努力干吧!

送她们走的时候,嘱咐她们等下过来拿面拖蟹,面拖蟹里面的蟹虽然没什么吃头,那面疙瘩却是鲜地眉毛也要掉下来的。

“福婶儿您过来下,田里有点事情!”福婶儿被人叫走。小丸子绕在秀巧的脚边,秀巧边跟他说话边将蟹盖子收了起来,用擀面杖拍了拍碎。拿了竹笼罩将那堆蟹身给罩住,别给贪嘴的猫儿叼了去。

在小锅里给丸子炖了个鸡蛋羹,再从钵头里挖了猪油在热锅里化开,将两大盆的蟹盖碎骨倒了进去,小火慢慢熬,熬了小半个时辰,再将一大把香葱和半碗生姜丝倒了进去,沿着锅边倒入花雕酒去腥味提香,直到香葱发脆,熄火。

鸡蛋羹里放了个小勺子,放在靠窗户的小板桌上,拿了个小凳子,招手让丸子过来,说:“饿了吧?”

小丸子拿起勺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吃蛋羹,阳光从窗格栅中透进来,照在小丸子嫩嘟嘟的脸上,秀巧抬起手,擦了擦头上汗,即便是深秋了,这烟火之中也是热得很。

把蟹盖和葱姜都滤了去,锅里只剩下熬了蟹壳的猪油,用炒勺舀起来看,黄澄澄地,飘着螃蟹特有的腥香,再起了小火,倒入蟹黄蟹膏,慢火熬制……

熬好的秃黄油,用白瓷的小罐一个一个装好,这么多螃蟹,也只得了七罐子。余下来小半碗,放在了旁边。

去年她熬了两罐,送给福叔,谁料想福叔舍不得吃拿了进城送了回了主家,姚老爷派人来又拿了三四回才作罢,说是拿了去送人。今年早早地来催了几次,只是螃蟹都不够老,这是今年第一回做。

这东西实在是费时费力,这不已经不早了。

小丸子吃完了一个蛋羹,眼睛半开半合,看上去是撑不住了,秀巧儿抱着他在外面的小凳上坐了一会儿,丸子在她怀里睡熟,站起来抱着她,抬头看天,已经快正午了。

扯了一把厨房里稻柴堆旁的旧棉袄,铺在稻柴堆上,把孩子放在上面,盖上了一件她的旧衣,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才放心。

先把两只鸡做了白斩鸡,猪肚和猪心煮了,五花肉留下一碗,其他的焯水,煮了十几个鸡蛋,等下红烧肉煨蛋,……

晚上客人吃的那些准备的活儿做好了,喝了口水,出去把笼罩底下的蟹身收了进来,原本这面拖蟹的做法是螃蟹切成两半儿,蘸了面糊下去炸了再烧,今儿是废物利用,这么多的蟹身不能浪费了。

锅里还留着方才熬秃黄油的底,加了些猪油进去,烧热了锅子,葱姜爆香,蟹身放进去炒,香味出来,黄酒喷进去,再加上两大勺子的水。大火烧开之后,加了两块木柴在灶里,文火炖着,反正这些去了膏黄的螃蟹也没什么吃头,不过是吊个味儿。

秀巧再起了一个锅,调了面糊,摊了好些面衣子,扯碎了。

再打开那一大锅的蟹,白糖,酱油倒入进去,加入一勺子陈醋,那股子螃蟹的鲜香立马飘了出来。

咕咚咕咚翻滚的锅里,将面饼放进去,煮了面饼,与本地的面拖蟹稠稠的面糊不同,这汁水要稠不稠,如勾了厚芡,同时还能吃到一块块将烂未烂的面饼,去年在做秃黄油的时候也这么做过,当时可是大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