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炮仗(1/2)

棠城的八月,夜晚像闷在笼子里,闻怀白放下车窗,动作熟练地点燃指尖的烟。直到楼上那盏月亮熄灭,才掐掉手里的烟。

午夜的棠城阒寂无声,像多年以前的默片电影,街上早没人,街边店铺的卷闸门拉下来,界限划分得分明。只有路灯,孤零零的路灯,昏黄光线下,兀自亮着,吸引着无数飞蛾。

闻怀白慢悠悠开着车,车里的空调渐渐显得有些低,他索性关了空调,放下车窗,肩头的烟草味道得以拥抱自由,一跃而出。

好了,就到这里为止吧,闻怀白。

他这样告诉自己。你比她多走了十年的桥,多看过十年的云,你在用这十年的日子诱惑她,你一点也不道德。

从没找过有一天,闻怀白要和自己论道德。

他自嘲地笑,道德?道德从不属于他。

但是道德属于她,自由和浪漫也属于她。

所以,就到这里。

*

闻雪时领第二个月工资那天,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一道彩虹,不少路人拿出手机拍照。闻雪时也拿出手机拍下,最后发了一条朋友圈。她朋友圈里的人很少,除了程煜,就只有姜佳云他们,姜佳云他们她早屏蔽,因此这彩虹也只能做无人欣赏的舞台主角。

回到家的时候,姜佳云难得在沙发上安静坐着,四处透露出郑重的气息。

闻雪时接收到,犹豫了两秒,还是问:“怎么了?”

姜佳云说:“我打算给你迁户口。”

通知的语气,不是商量,不给她妥协的余地。

闻雪时拖鞋的动作一顿,踩进柔软的夏天凉鞋,缓缓抬头。她已经尽力掩藏她所有的引线,但姜佳云仍旧毫无障碍地点燃其中一根。

闻雪时反问:“凭什么?”

姜佳云和她对视:“不然呢?你外婆已经死了……”

“所以呢?”她语气凶狠起来,眼神也是。

姜佳云一愣,别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闻怀白他……”

“关他屁事。”闻雪时抢话,她几步跨到姜佳云跟前,眉头皱着,全然是陌生的姿态,“你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吗?”

她的大眼睛遗传自姜佳云,此刻正瞪着姜佳云。

姜佳云冷笑了一声:“你们之间能有什么?你以为能有什么?”

闻雪时吐出一口长气,当然有,没有的东西,不必要用到那一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她不必要告诉姜佳云。

“我不会同意,外婆才是我的家人。”言下之意,你不是。

姜佳云脸色更冷几分,“你什么意思?我不是你妈?我供你吃穿,没有我会有你?”

闻雪时一剑封喉:“你有本事别生我,我恨不得没被你生过。”

她径直回到自己房间,砰地一声摔上门,如果能选出生的环境,没有人愿意做她姜佳云的女儿。

闻雪时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甚至想过,如果她坚持,她可以学一些叛逆的手段,离家出走之类。

但意外没了后续,这简直不像姜佳云的作风。

闻雪时并没觉得松一口气,反而更觉得提心吊胆。因为这样,会更以为姜佳云在酝酿别的事。

在这种提心吊胆里,闻雪时迎来十七岁生日。

毫无波澜的十七岁生日,姜佳云也许记得,但不为所动。闻雪时自己记得,但也不想动,什么生日蛋糕长寿面庆祝活动,索性都让它过去。

在时钟跨过零点的那一秒,无波无澜的十七岁开始了。

倘若十七岁能像生日一样,那真是最好不过。

但上天最喜欢恶作剧,总是要让你和愿景背道而驰。

所以闻雪时的十七岁,波澜壮阔。浪推着浪,一声接一声地拍向她,将她眼鼻口耳全都淹没。

山雨欲来风满楼,风刚开始的时候,很轻。

棠城的初冬不算寒冷,一身粗线毛衣,套个校服,勉强能应付。等到中冬,就非穿羽绒服不可,否则寒意便如蛆附骨,让人无所遁形。

手冷到拿不稳笔的时候,还得应付期末考试,数学卷子还算简单,即便脑子都冻僵了,也还能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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