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2)

许长延像是真的在自责,继续说道:“你不要觉得委屈了。”

重照艰难又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许长延见了这寡淡的笑容更加心疼了,忙把人拥在怀里抱着揉捏了好一会儿。重照趁机把手放在他怀里捂一捂。

半晌,他推了推人,“好了,我没觉得委屈,也没觉得你现在哪里亏待我了。我是想问你正事,文郡王的事你查的如何了?别吃醋,吃醋就给我滚出门去。”

长延:“……”

他摸了摸鼻头,恢复了正常神色,只留眼底的一点深情和专注,“案子没能经过大理寺,被刑部接手了。不过刑部尚书不是那边的人,办事公正严谨。我把线索证人移交给他,九龙卫跟进,他会好好查案的。”

重照道:“如果查出来真的是唐亲王害了文郡王,那便是手足相残谋害皇嗣的大罪了,皇上真的不会偏心,下令惩治唐亲王吗?这毕竟是他手底下唯一健全又足够年长成熟的皇子了。”

许长延神色凝重道:“应该是不够的。魏允劭的腿是真的废了,衡帝除了五皇子魏允漳,没有其他的储君候选了,他没得选择。”

重照皱眉,“如果这不能彻底除去魏允漳,我们该怎么办?”

许长延抬眼看他,“所以,只有这一把火,完全是不够的。”

他的眉眼漂亮,凤眼漆黑如墨,带着夜空般的深邃渺远,又如深渊般不可捉摸,重照几乎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重照:“还有什么火还没放出来吗?”

许长延:“当今皇上最看重的是自己的面子和名声,而后是血脉子嗣。他最不能容忍的是结党营私意图造反,然后是手足相残。比方说,嫡子怀明太子的死,是他心底一道线。”

重照一头雾水,“这跟允琮有什么关系?”

许长延:“查案的时候,九龙卫在唐王王府里头发现了虞美人粉使用的痕迹。你还记得吗?允琮病中,因为吸食了虞美人粉而忽然发病变重了。”

重照睁大眼睛,放在椅子上的手猛然攥紧,“那极有可能是他……”

许长延摇了摇头,“魏允琮是皇后的命,是衡帝心头的宝贝。我和丞相商量过,一致觉得怀明太子的死,确实不是魏允漳做的。那份虞美人粉后来查出来是不小心被混入的。魏允漳用不着为了这个,冒着被亲生父亲质疑被皇后恨死的风险。”

重照抿了抿唇,许长延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怀里,轻声安慰他,“没有人有这个胆子陷害怀明太子,谁都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私底下也查过,太子他确实是因为心疾体弱而去了的。”

重照查不到,九龙卫慎刑司都查不出来,当朝皇后也曾疯了似的追查,查不出一点为人陷害的痕迹。无数状况都说明,怀明太子真的是因为体质脆弱心疾爆发而薨了。

许长延说:“但是衡帝猜忌心太重,诛心离间之言不光他们会,我们也能用。”

……

事情先从后宫开始爆发。

那时李重琴正好去贵妃娘娘的寝宫请安,皇后忽然带人闯进,见了贵妃就掏出一把匕首就刺了上去,丫鬟们吓得忙上前阻拦。

李重琴被推搡着摔了一跤。她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看见皇后披散着头发,真的宛如一个疯子,举着刀逢人就砍,一点一国之母的礼仪风度都没有了,嘴里嚷着:“我要砍死你这个贱人!你和你那孽种害死了允琮,你这个贱人!”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最后衡帝赶了过来。

他刚刚从早朝上下来,满心疲惫。

皇后扔了匕首,脸颊消瘦神色憔悴不堪,一点胭脂水粉都没加,岁月的苍老在她脸上能看得一清二楚。皇后指着贵妃说:“皇上,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妃子,你的好儿子。谋害你其他的子嗣,残害人命不成便致人残疾,他们甚至还谋害嫡子!”

衡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

皇后态度坚定,面容扭曲,“五皇子魏允漳陷害兄长已经成为事实,陛下,臣妾恳请陛下将其由九龙卫捉拿,好好严审,臣妾怀疑他陷害了您的嫡子允琮啊!”

贵妃被划伤手臂,忙上前卖惨求饶。

衡帝头疼的快要炸开,心头乱成一团,他挥袖怒道:“都给朕闭嘴!”

他猛地转身离开,刚走出房门,猛地就栽了下去。

寒气汹涌残酷地从北方而来,大齐皇帝再一次病倒了,并且一病不起,大齐朝政大权一时落到了丞相手中。

丞相却以天气寒冷不宜操劳为由,轻飘飘地把生杀定夺大权丢给了许长延。

同时,唐亲王被刑部押入大牢。缘由是勾结逆臣陷害兄长。

当文郡王将当年的证据和证人带到刑部,亲自上朝与唐亲王残余党羽据理力争的时候,他的态度强硬不容反驳,凡是有反对的声音都被他驳斥得哑口无言,仿佛原来那个低眉顺目文弱可欺的文郡王是不存在过。

第二天,新圣旨颁布,文郡王监国,许长延辅佐。

许长延的身份还没有得到承认,贸然监国只会得来非议。丞相一进一退,让文郡王着手监国,许长延暂避锋芒。魏允劭深知自己与皇位无缘,倒也没有太多意见,便挂着监国的名号,实际上权力已经转交给许长延。

而丞相,年纪大了就在翰林院调|教新入仕的科举官员。

魏允劭只在早朝上露面,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谈吐之间落落大方,眼界和才华不可指摘。众人在同情之余,也感慨这样一个有才华有魄力的年轻人。甚至有些许长延搞不定的事,他轻飘飘地一句指点便能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柳暗花明。

某一日魏允劭出宫回府,顺路帮许长延给重照带话去了昭侯府。

来昭侯府照顾重照的钟氏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非常有好感,道:“时间不早了,王爷留在侯府里吃个午饭吧。”

允劭犹豫了一会儿,道:“那我就却之不恭,麻烦伯母了。”

重照以前坐在院门口逗鹦鹉,只是现在天气冷了。他抱着暖炉躲回了屋子里,手里剥着松子吃,躺的非常祥和安静。

李正业时常过来拉他下棋,今日出门听戏曲去了,重照终于得以清净,膝盖上放了本书随手翻一翻。

钟氏过来找他,“文郡王过来了,你要出去走一走吗?”

重照顿了半晌,搁下手里的松子,“就来。”

前不久汪子真过了殿试中了状元,他的家人也来了京城,在隔壁条街找了间合适大小的宅院买下住了。重照又出资给汪子真办了宴席,只是自己没有出面。

钟氏很喜欢汪子真的妻子马氏,经常让人抱着孩子过来玩。小孩子粉雕玉琢特别可爱,让钟氏很是喜欢。汪子真父母如今在街上买了商铺开店,做了点小生意。

重照站在允劭身侧,远远地看着钟氏抱着不满一年的小孩子,嘴角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