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2)

“那天晚上我家狗叫唤的凶,你叔听到有响动,朝院里丢了块砖头,那人叫唤了一声,听声音是林老头。你说怪不怪,那么爱凑热闹的人,好几天没露面了。反正你们多上点心。”

说话间魏婶的男人和儿子来了,他们个个都是干农活的好手,不多话挽起袖子直接干活,院子里回荡着一声一声的铁锹碰撞的声音。

外人都惦记的宝贝,连变态作者都说这里藏着宝贝,云娇娇好奇心爆棚,干脆忍着头起身过去帮忙,寻宝游戏想想都有趣,魏婶劝也劝不住。

男人们分工明确,一人往出挑砖头,其他人将表面的土块一铁锹一铁锹的转移开。

傅晨寒抬起胳膊擦去额上的汗,看着不远处帮着往出挑砖头的女人,勾了勾嘴角,大太阳直晒下,娇俏的小脸发红,鼻头渗出一层薄汗,像只兔子在不大的地方四处乱窜,又因她头上碍眼的白纱布而皱起眉。

虽说是两间破屋子,要想清理干净有人帮忙也得几天功夫,更别说一个人,夏天天气多变,下一场雨反而添乱,只能凭感觉找大概位置,把日常需要用到的锅碗瓢盆清理出来。

“去歇着,大夫说你要多休息。”

云娇娇刚从土堆里掏出一个裂成几块的黑色罐子,头上投下一片阴影,男人又冷又凶,居高临下给人一股压迫感,比身高?她也能站起来和他理论,无奈蹲太久腿麻了,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魏婶在一边捂着嘴笑:“人家娇娇心疼你,真是块木头,刚还问我你吃饭了没。”

傅晨寒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话在嘴边滚了滚到底没说出口。她都要去省城了,怎么会关心他。长了翅膀的人注定要飞走,留不住费那个心做什么,低下头继续干活,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饿。”

这一天心忽上忽下不消停,也没那个胃口。

罐子的每一个尖儿都利的能扎死人,云娇娇小心翼翼的一片一片剥开,冲不远处的傅俊刚抬了下下巴,让他一趟丢一片,里面的土流出来,跟着出现的还有个刻有花纹的小罐子,怪小巧可爱的。

上面有个塞子,云娇娇想拔下来,使了几次力都没成只得作罢,干脆放在脚边,晚点再试试。

一番忙碌,屋子里能碎的都碎的差不多了,唯一庆幸的是家里装粮食的一口小缸放在夹角上幸免于难,几个男人抬出来看着里面完好的粮食,脸上都带着笑。

魏家人都去上工了,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他们三个,傅晨寒一声不吭的低头忙活,时不时擦擦头上的汗,傅俊刚迈着小短腿一趟一趟地捡烂砖头、碎瓷片丢到院子外面,而云娇娇这会儿重新坐到树下,怀里抱着漂亮的小罐子,眼睛定定地望着空了一块的大土堆,灰蒙蒙空荡荡的。

傅晨寒余光一直盯着她,见她靠着树干发呆,冲侄子说道:“我托你白俊叔和婶帮着收拾院子,应该差不多好了,扶你婶子回去歇着。”

傅俊刚点了点头站着没动,抬头看了眼小叔又飞快低下头,蚊子哼哼似地说:“小叔,我不想上学了,我长大了也能下地劳动赚工分,给婶子买白面馍馍五花肉吃。”做贼似的翻起眼皮,见小叔皱起眉直接打了个哆嗦。

“回去烧水去,明天给我去学校。”

傅俊刚跟霜打的茄子蔫嗒嗒地走到树下,见婶子盯着院中央的缸发呆,抓了抓脑袋,黑亮的头发沾了一层灰尘,吸了吸鼻子:“小叔让我送你回去。”

“怎么哭了?”

傅俊刚闻言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小叔不让我退学。”

“听你小叔的。”

傅晨寒握着铁锹的手宽厚有力,骨节分明,闻言一怔,意外地挑了挑眉。俊刚什么时候和她走得这么近了?她从来不参与傅家的任何事情,低眉垂眼一副全凭你们做主的样子,最是伤人,想至此,微弱如萤火的温情顷刻被寒冰扑灭。

蓝天白云下,云娇娇牵着傅俊刚离开,像一条被拉长到极致的皮筋,联结处脆弱到只要轻轻一拽就彼此再不相见。

傅晨寒忍不住回头看向那道娇俏身影,眼底闪过迟疑与挣扎。

白家村村外在很早之前被一圈黄土墙包着,据说古时候用来抵御强盗土匪,现在东北边还剩残余的一角,上面长了几棵酸枣树,挂满了青果,到了秋天又红又大的果子能把全村的小孩都招来,一个个酸得挤眉弄眼。

大队长家的老院子紧挨着这半边城墙,傅俊刚兴冲冲地说:“婶婶,我摘酸枣可快了,他们敢和我抢,我就揍他们。”话音刚落又摸了摸鼻头,补充一句:“我很少打架,是他们骂我没爹妈管教我才动手的。”

云娇娇摸摸他头,肯定他的行为:“该打,打的好。”

傅俊刚愣了下,奇怪,婶婶不是最讨厌打架吗?记得去年村里一对婆媳因为小事大打出手,她刚从县城里回来,一脸嫌弃与厌恶,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现在婶婶夸他,他很开心。

“以后不那么爱哭就更好了。”

“……”

傅俊刚蹦蹦跳跳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和云娇娇说:“听奶奶说找到条子就能把咱们家的大院子抢回来。”

条子?什么条子?

她拧着眉心看小崽子倒退着走,正要出声提醒他脚下当心,只听吱呀一声响,接着传来唰地水落地的声音,小崽子平白无故被泼了一盆臭烘烘的脏水,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两嘴一扁哭了起来。

“嚎什么嚎?哭丧呢?你个晦气东西,脏了我的水。”

傅俊刚的肩膀颤了颤,哭嗓马上收住,变成小声地哽咽。

云娇娇微微侧头,一脸天真茫然:“你怎么不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