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越娥兰态，残烟残雨（1/2）

她哈哈大笑，像是疯一般大笑，那笑声中竟有听不够的凄凉萧索之意，转瞬之眼角就沁出晶莹泪珠。

煌焱看着大笑流泪的她，一瞬间竟有些恍然，心中隐隐觉得震动，之前的愤怒消散得荡然无存。

他手上一软，曼姝嫣整个身子重重掉落在地。

“怎么？心软了？还是心虚了？如果没有我爹爹在朝中辅佐，你能坐稳这太子位吗？只要我爹爹倒向六皇子，你可别想到时过来求我，哈哈哈……”

煌焱胸中本来消散的怒气被她这句话再度激起，声音冰冷到极点，走过去蹲下身，平视她凄凉癫狂的眼睛。

“你自己都快死到临头，还想怎么治我？恐怕不久的将来，你爹便要哭喊着求我不要杀你！”甩轻声说道。

曼姝嫣被他的话和眼中杀气震慑，吓得浑身一抖，突然又猖狂大笑，“你以为我是被吓大？怎么说我也是相国千金，什么世面没见过，你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

煌焱眼眸闪现一丝狠辣的光，冷笑：“错，不是我把你当三岁小孩子哄，是你和你娘联合起来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

曼姝嫣心中一沉，下意识将身子挪后。

煌焱却栖身而上，握紧她双肩，声音有如幽灵鬼魅，“怎么？现在才感到怕了？你拿你爹来威胁我，如果你爹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恐怕第一个饶不了你的是他！”

曼姝嫣瞳孔真大，双唇颤抖，“你、你都知道？”

煌焱起身走到榻边，将刚才扔在地上的枕头拾起，双手微一用力，就是一片刺耳的裂帛之声，上好的锦缎被撕开，棉花像飞絮一般洒一地。

煌焱弯腰从棉花里拾起一碟白布，在她眼前抖开，唇角一勾，露出一抹胜利的笑，“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曼姝嫣垂下脸，眼中一片灰败，再也说不出话，两行眼泪流出眼角。

屋里是一片静寂的沉默。

煌焱忽然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曼姝嫣缓缓抬起脸看他，凄然一笑，幽幽道：“你当真从未爱过我吗？”

煌焱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突然会这样问，倒抽一口凉气，眼神摇曳，“眼下这个时候，你不是更应该求我饶了你吗？”

曼姝嫣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丝笑意逐渐在她整张绝色的容颜上荡开，“就算我求你，你会放过吗？与其达不到所求的目的，还不如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煌焱冷笑：“看来你还算识时务！”

曼姝嫣一双妙目注视到他脸上，幽幽道：“给我一纸休书吧！”

煌焱眼眸震动，却没想到她竟主动请求放弃，心中说不出的奇怪滋味。

过去他早就想休她，几乎是求之不得，如今眼看有合适理由，他却没有感到一丝痛快。

曼姝嫣缓缓自地上爬起身，胳膊大腿上到处传来疼痛，一个站不稳又摔倒在地，煌焱发自本能想去扶她，但还是止住脚步。

曼姝嫣重新站起，淡然目视他，幽幽道：“我求你不要牵连我母亲！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只是一出戏吧！我和我娘中了你圈套，落进你的温柔陷阱。”

煌焱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气，冷哼：“像你这样歹毒妇人，在做坏事前就应该想到总有败露的一天。如果真心想得到丈夫的宠爱，应该继续保持你的天真以博得青睐，而不是百般算计他人！”

曼姝嫣双眼流下泪水，双肩剧烈颤抖，低头压抑哭泣的声音，“你给过我机会吗？你肯给我机会吗？我刚嫁进太子府，给你缝补过衣服，给你做过荷包，给你编织过剑穗，一向不下厨的我还亲手给你做了水晶糕点！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有在意过吗？”

煌焱心中忽然沉沉一痛，感到一阵窒息憋闷，居然回不上话。

他不敢再看她饱含怨憎的眼，而是将目光盯向窗外泛黄的树叶上，那一层层迷离似幻的光影，像极男女间幽深不可触及的痴情。

他总是那么忽近忽远，让人捉摸不透，亦看不清楚。

曼姝嫣垂下头，转身走出房间，在簇拥在门口一大堆丫鬟仆从的惊异目光中，走进风里。

哀莫大于心死！

煌焱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深深叹口气，他第一段命定的婚姻，在经历短短九月之后，就宣告结束。

他跟她第一任太子妃之间的关系以破裂而结束，她不是他深爱的女子，跟她和离，为他心爱的女子让开位置，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怎么眼下这心上却除沉重，还是沉重？

垂目看洒落满地的棉絮，他心情亦如这棉絮一般，飘飘渺渺，连他自己都触摸不着、捉摸不透。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我……我好渴……这是、这是……”

煌焱心中一震，回身，就看见在榻上躺了足足半月之久的曼妃嫣，此时困难挪动身子，并向他微微伸出手。

他心中一阵激动，上前接住她柔弱无骨的手，激动道：“妃嫣，你终于醒了！”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激动的感情，将她一把抱在怀中，紧紧搂住，恨不得将她整个身子都揉入自己的胸膛，让她再也无法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