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1/2)

杀手,又叫清洁工。

指为了一定利益进行暗杀活动而致人死命的人。

娑由·揍敌客,目前姓织田。

是个职业杀手。

她年后开张的第一单,是来自意大利mafia家族波维诺的委托。

——家族里怀胎十月的正统继承人即将诞生,各方势力都想搞些小动作,因此,有人私下委托她保护波维诺夫人的同时顺道解决敌对势力。

这对娑由来说并不难。

只不过任务周期有些长,因为她必须等到波维诺家的孩子平安降生后才算彻底完成委托。

所以在此期间,她一直呆在意大利。

结果一眨眼,春天就要过去了。

娑由这个任务完成得相当轻松,唯一烦人的就是日本咒术界的五条家一直打电话来轰炸她。

[织田小姐,请不要任性。]

五条家的咒术师说。

也许是存在的年代古久些吧,这样的家族从上到下都是一股刻板顽固的风气,连带来电的说辞也千篇一律,毫无创新:[你已经很久没来了,再这样下去……]

娑由经常兴致缺缺地挂断。

她想,像她这样一次又一次挂断五条家电话的人应该不多吧。

但她毫无愧意,甚至下次还敢。

直到一通委托她办事的电话过来。

恰逢意大利下着薄薄的细雨,娑由挂掉电话时,屋里午睡的妇人正恍惚转醒。

许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身怀六甲的妇人略带惊惶,一醒来就开始寻找保镖的身影。

意大利的春天,并非完全美丽。

冰凉的水珠沿着纱帘半掩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外边的天阴灰而压抑,时不时就掠过一道冷白冷白的光亮。

孕育生命的女性脆弱且敏感,娑由安静地站在角落里,黑色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隆起的腹部,直到那位夫人不安又惊恐地望来后,她才缓缓脱离浸凉的阴影,朝对方走了过去。

“我在这里哦。”

娑由扬起近乎无害的笑容说。

上好的羊绒地毯踩起来悄无声息,走到她身边的娑由像一抹游离的鬼魅,脚步轻得像在飘。

西式的建筑向来讲究光线的变化,点着灯的屋里有能够很好地呈现出光影的布局。

西方面孔的妇人年轻又美丽。

她在柔软的大床上仰起头来看娑由,碧绿的眼睛里坠入了暖色的光和她的身影,目光却饱含祈求。

映在那眼底的是属于少女的漂亮面孔,娑由安静地笑了起来,一边抬手去按床边的灯控开关。

“今天的天气很适合睡觉。”

娑由以近乎诱哄的语气说:“请您再睡一会吧,我关灯了哦。”

啪的一声——

灯骤然熄灭,屋里暗了下去。

世界终于彻底沉入黑暗。

半个月后,娑由完成任务回到了日本。

回去的时候,今年的樱花还没凋谢完全。

她没有选择直接回横滨的住处,而是踏着稀落的绯色先去了一趟东京。

几个月没来,去年十二月满目的雪白已经被迷蒙的春色取代。

走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头,娑由决定先去一下五条家。

这次她已经知道怎么走了,所以很顺利地到了那里。

乍一看到娑由,五条家的人差点认不出她。

某种意义上,意大利是mafia的国度。

但是,意大利古罗马时期的辉煌历史、文艺复兴时期的灿烂杰作,还有热情阳光下的海边村落,以及充满圆舞曲曼妙旋律的中世纪小城——无疑都昭示着它的浪漫。

而怀抱着这般西方气息回来的娑由耳濡目染,在意大利的热情拥簇中换上了好看的雪纺长裙,还以玩闹的心态带上了一副洋溢着西西里岛风情的墨镜。

她的打扮相比去年的黑底和服可谓是截然相反,唯有手上依旧会拿把漂亮的伞。

不过,好在她摘下墨镜后那张脸依旧与过去一模一样,所以很快就有人接待了她。

娑由其实戴不惯墨镜,所以她进入五条家后就把它取下塞进了自己手中用来装行李的小型编织箱里。

温带海洋性季风气候的日本东京,天空清亮,飘逝的残樱在浅薄的阳光中落下,清风划过袖口,带来淡淡的花香。

娑由拿着自己的行李和小洋伞,随带路的仆从走过五条家的古侘长廊。

期间,坪院里的竹筒随晃荡的绿水咔哒一声敲在净水石上。

作为御三家的五条家是十分传统的日式建筑,一路上,娑由透过五条家低矮的院墙看到远处的山际连绵一片,天光云影明媚,浅白的云絮之上,阳光凿破云层落下来,游离在她脚尖踏过的木板边缘。

然后,她又看见了五条悟。

起初,是一片金色的纸片跃入了她的视野。

就像石子惊起飞鸟,落叶晃起涟漪——她在踏出走廊的时候,被屋檐之上飘落下来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如同金色的银杏,又像蝴蝶。

原来那是一张亮晶晶的糖果包装纸。

可是是从哪里来的呢?

心下困惑,她寻着糖果纸飘落的方向抬头望去,上边落下的日光险些晃花她的眼。

娑由不禁抬起五指挡在眼前,却见错落的指缝间,某个穿着卫衣加短裤的小少爷插着兜坐在上边咬棒棒糖,正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自上而下地看她。

具有压迫性的高度致使少年的眼神里有了些许睥睨的意味,但许是阳光温热,须臾间就冲淡柔和了那份清冷的淡漠,也穿透了他银白的发梢。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与明净的天空是一个颜色。

——是五条悟。

会遇上他娑由是有点意外的。

因为结合他的年纪,这个时间点他会出现在这里是不太合理的,但很显然,他翘课了。

而且,五条家的人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他应该是个惯犯了。

可不等她说什么,反倒是五条悟先开了口:“等下她要走的时候,你最好将这个家伙实实在在送到车站去,否则下次可能就见不到她了。”

几个月不见,五条悟还是那个五条悟。

如同取笑一般,他耷拉着眼角,神情上是一种不以为然的散漫。

明明他是对五条家的人说的,可是嘴上针对的对象却是她。

但也证明他还记得她。

相比上一次,他这次可能还记得很清楚,不然也不会一开口就这般精准地打击她。

好在娑由也没有计较的意思。

她只是仰头看着他,任由洒下的阳光在她的脸上蹁跹出笑意来:“不会呦,我这次没有迷路,我是自己来的,看了地图,也问了人,我很努力,自己找到路了哦。”

语毕,她维持着微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面上出现了一种熠熠的神采。

“哦。”但五条悟只是这般敷衍地应了声。

刹时,她面上那种淡淡的光亮就被一种黯然的神情取代了——像是失望似的,连带所有笑意都消弥了,娑由歪了歪头,拿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瞅他:“你不夸夸我吗?”

“……”

含着棒棒糖的唇角一顿,五条悟眼里的漫不经心消了一瞬,他用眼角瞥她,也是这一刻,少年面上倏忽爬上了恍然,意味着他才意识到她方才话中笑里隐含的期待。

——我自己努力地找到路了哦。

——请夸夸我。

可是娑由已经垂下了眼睛,目光不再放他身上。

她甚至不想理他了,便示意仆从继续带路。

可是下一秒,她迈出的第一步被一颗从上边落下来的东西打住了。

娑由下意识抬手去接,摊开手一看,是一颗包装得亮晶晶的水果硬糖。

阳光下,亮晶晶的包装纸漂亮又小巧,躺在她的掌心里像一颗小小的水晶。

然后,她听到五条悟用不冷不淡的声音说:“啊,掉了……”

她这才又抬头去看。

就见白发的小少年正在兜里掏着什么,原来是他已经咬完棒棒糖要换新的糖果了,刚才那颗就是没拿稳掉下来的。

可是他掏啊掏的,掏了好几秒后伸出手来时却一个不小心,将兜里的其它糖果也一起带出来了。

一时间,那些包装得五彩斑斓的小东西就像蝴蝶一样,从青褐的屋檐上、从他卫衣兜的边缘稀里哗啦地掉下来,砸了娑由满头。

可是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五条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那些大大小小的糖果落在了灰白的石阶上,孤零零的,像散落的玻璃珠,没有人捡。

片刻后,安静了半晌的娑由才有了动作——她将手中那颗唯一的糖果扔向他,伴随着一句听不出情绪的嘟囔:“还给你,别再弄丢了。”

随即娑由同仆从一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蓝天下的清风吹扬雪白的发,也拂过了少年微蹙的眉头:“一颗都不要啊……”

娑由在五条家呆了一个早上。

直到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都没再看见五条悟。

同时,时间已经接近晌午了。

五条家的人送她出了大门,也许是看她纤瘦娇小,送客的人还帮她提了一会行李箱。

可是对方是个有些迷糊的人。

在他们一起踏出大门的门槛时,那人不小心绊了一下,以致于一个踉跄,将她的行李箱重重地甩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结果,嘭的一声——

被摔开的箱里有什么东西像爆炸似的炸开,与此同时,一股粉色的烟雾骤然弥漫开来,转瞬就将一旁的娑由笼罩了进去。

待烟雾散去,娑由看到的不再是五条家的大门,也不再是万里无云的蓝天和阳光,而是一扇擦得雪亮的玻璃窗。

窗的彼端,是一群欢闹的小孩子。

他们坐在排列着整齐桌椅的空间里,里边的墙刷得雪白,墙上有奖状,有涂鸦的画,有吹得呼呼响的风扇,还有黑板和粉笔写下的字,一群小萝卜头的欢笑声随之传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间教室。

而她正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透过窗户看里边的景象。

环境、温度等因素突然全部改变,唯一没变的,只有她自己。

困惑漫上心头,但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娑由的眼珠子转了转,缓缓将目光放在了教室里的讲台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