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心落实舅母传消息,悬吊胆武静饰巧言(1/1)

作为长嫂,孙夫人很知道她这个小姑子的斤两,你说她笨吧,一点儿也不,可就是什么都不肯上心、不肯多费脑子,没少闹出过“何不食肉糜”之类的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儿。

此事一出,孙夫人很怕她不能顶事儿,专程就是来给她帮忙,安府上的心的。

说起来,这京中的各家儿呀,估计也都是被圣上之前的一番大动作闹得惊疑不定,所以此番补名录的这一点儿小小的风吹草动,不免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胡乱猜测,极为重视,都纷纷忖度着坤宁宫此举必有其背后深意。

事实如何呢,其实吧······

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就是这次的秀女名单最后是定于在年底封笔封玺前正式成旨的,时间还远远没到,偏偏这时前朝又有了一次不小的人事变动,皇后娘娘尽职尽责,自然要根据变动该添的添,该减的减,仅此而已······

按理来说,乍起之新秀,根基不稳,底蕴浅薄,皇后娘娘应该很不会看在眼里才对的;而反过来呢,乞老致仕,外放熬资历等非遭贬而因其他原因不再在选秀范围内的人家儿呢,家里姑娘的教养理应并不会随着品职降低而变糟的——所以,应该是升而不添,降而不减才对,往年也一直都是这么个规矩,故而今年就显出了反常。

但事出实则有因,乃是因为这一次,武家有一位名声极佳,享誉京城的寿阳县主,方家有一位得了朝廷所颁的贞烈牌坊的一品诰命老太太——这两家姑娘们的品性教养,那当然都没得说了,这才破格添上了她们。

而本在名单之内的冯家呢,则因冯阁老离世,他家的女孩儿们都要守孝,也就自然应该删去,这才传出懿旨来。

孙夫人解释完,笑道:”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好好的事儿,层层传到底下来,竟就变了味儿了。估计连皇后娘娘自己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方家的大奶奶,我出门的时候听说,已经递牌子进宫去见方嫔了。唉,少不了吃一顿挂落了。还好,你和姑爷儿掌得住,没闹出什么笑话来。”

孙夫人的一番话,算是彻底扫去了武家众人心中最后的点点阴霾——可见李夫人虽不顶事,但架不住娘家得力,这番话被李夫人遣人传到书房,武秉钧急急就赶了过来,对孙舅母再四地谢了又谢,这下,自然李夫人在夫主面前也有了体面了。

话告段乱,武秉钧和李夫人已又商量起别的来了,孙舅母拉着武善关怀垂问,她知道武善这丫头四季不喜关窗,最近天气转凉,孙舅母不免嘱咐她惜身,趁早儿改掉这个习惯。

说着说着,见她眼神儿时不时朝自己身侧飞去,好奇之下也顺着看了一眼——原是武静比手画脚在跟李之菂说她那只燕子呢。

孙夫人活了多少年,虽只扫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拍了拍武善道:“好丫头,瞧操的这份心吧。得了,少不得我回去替······替你母亲张罗张罗呗!”

武善听了这话,一下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搂着孙夫人的胳膊道:“多谢大舅母,这可真太好了,善儿怎么谢您才好呢?”

比起从前在蓟城李府时,武善这娇里娇气的本领可长进不少,虽干巴巴的还欠些火候,但好歹不让人别扭了,孙夫人被她一搂,通体舒泰,刮了刮她的鼻尖道:“也怨不得我疼你呢,可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好孩子。”

赶巧,李之韵偏偏此时跳跳脱脱地蹦跶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问两人道:“母亲,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孙夫人看她那就跟看讨债鬼一样了,责道:“这儿有两个人呢,你见了你表姐怎么也不叫,也就是你表姐待你亲,换了旁人能不挑你的理吗?”

一边儿责骂,一边儿也算替她向武善周全了一句,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李之韵早被孙夫人骂疲了,一点儿也没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而是故意俏皮地冲武善皱了皱鼻子,道:“只要有表姐在,母亲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不上,我不敢说母亲的不对,只寻表姐就是了。”

说着呢,武淑在那头儿叫她,她娇声应了,就又颠儿过去了。

武善不由失笑,心想:“傻子,我救你呢,你也不知道。”

武秉钧虽升任户部侍郎,但在岳家眼里也还是不够看,男低娶,女高嫁,孙舅母现在可还压根儿不把武兴看在眼里呢。

那李之菂,没出息的很,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偏偏在这上头腼腆起来,上辈子就是被他自己三拖两不拖,生生给拖得没了戏。

这次武善索性先下手为强,一次成全四个人,可不是“太好了”么?

用过饭后,送走了孙夫人三人,四姐妹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武淑虽说不应该背后议人,但说的话是很对的,她们可不就是从此刻起一直到选秀不便出门了么?毕竟,甭管选上选不上、想不想选上,姿态总得做足了,不能藐视皇恩不是?

好在足足过去了一年了,她们四个学管家学得不错,都能上手了,如今这府上庶务就是她们姐妹几人——主要是淑、贞、静三人商量着管的,也总算有个事做,打发长日。

年前,武靓就被蓟城武府派人来接回家了,到底是一家子姐妹,五人临别时互赠了礼物,两边儿都是彬彬有礼的照常说笑,客客气气地道了个别,好声好气儿地把人送走了。

——第二天,武静就被姐姐叫到了对过儿。

武善笑眯眯地请她坐下,忙忙叨叨地带着几个丫环在裁量一匹黎色的布料。这颜色不像是武善自己用的,武静好奇之下不免问了出来。

武善手底下不停,温和道:“马上就是父亲的生辰了,我打算给他做件儿坎肩儿。纵然做得粗陋穿不出去,他在家总能穿一穿,也算用得上,不白放着。”

武静脸色一变,“哎呦”一声,懊恼道:“这可怎么是好,我倒给忘了。”

武善笑了笑,安慰道:“你到时候给父亲亲手做一碗寿面也就是了,不拘什么,重要的是你的心意。”

武静看她忙得团团转,嘟了嘟嘴道:“这些事情丫头们也可以做嘛,姐姐何必亲力亲为呢?”

武善听出小妹妹委屈上了,这才忙把布料卷了卷让小喜抱走了,坐下喝了口茶,道:“倒也不能这么说,一来这是我的心意,二来,学学裁衣缝衣,也是有好处的。不说别的,现在让你买布料给全府的主子、下人做衣裳,你知道大约几尺布能做一件上衣吗?几个绣片能做一条襕裙呢?这些你不知道,又该怎么计算该拨多少银子呢?不由着底下人欺你么?”

武静想了想,很聪明地反驳道:“查往年的账不就是了吗?”

武善一愣,稍微卡了卡壳,又很快道:“那也不成,我给你举个例子,倘若你嫁进去不是长房长媳,不轮到你掌家管事儿的,而过了几年呢又要分家,把你们夫妻俩单分出去过了,你怎么办?你再回那府去问——‘嫂子,给我看看你往年的账吧,我算个钱数儿’?”

那成了胡来了,武静噗嗤乐了,领教道:“是,我知道了,回去就让喜梅教我。”随即才是一羞,脸儿微红道:“姐姐怎么说起这些话来了,什么出嫁不出嫁,我才不听这个!姐姐真是没个正形儿!”

武善一乐,便包容地笑了笑,道:“好好好,是我说冒失了。”

武静岁数最小,又自来养在李夫人身边,虽说半斤八两,多那二两也是多不是?所以当时她最先亲近武善,所以现在,她也相对来说比另两个姐姐要更天真活泼些,能天真,那也是福气,是幸运呢。

此时气氛正好,武善虽不忍心,却也还是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先拿起一个玫瑰卤米糕递给小妹妹,看她乐滋滋地吃了。

才正色开口道:“静儿,姐姐问你件事儿······武靓那么怕我,怎么也不肯亲近,实在反常——你私下里,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还是,你一时不留神,话说得不合适了?”

武静闻言一愣,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神色如常地强笑道:“未曾多说什么呀······左不过就是说姐姐督着我们每日学管家、学规矩,嗯······罚过二姐姐描了二十张绣花样子······就没了···真的没了!”

武善定定看着她,道:“静儿,你可想清楚——姐姐能直接问你,就是相信你,你还小呢,纵然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姐姐都会包容你,好好教导你,你照实说出来,姐姐不会生你的气——可要是还不说实话,等下被我查问出什么来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又有柿子出场惹~

新的文名大家都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