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小喜婢忿忿鸣不平,武秉钧偶怀发感叹(1/1)

戏要演全套,回到武府后趁人不备,小喜觑着空儿偷偷把前因后果向几位小姐都交代了,以争取不在李之韵面前露馅儿。

结果李之韵心思实在简单,来的快去的也快,前面阵仗闹的那么大的是她,后面忘得最快也是她,一来就没事儿人一样拉着几个表姐妹,又把她那“有鼻子有眼”的消息说了一遍。

武贞也是持怀疑态度,犹豫道:“不会的吧,就拿卓家自己来说,也不会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呀?”

李之韵本来就是因瞧着武善似乎不信,才想再发展几个“同盟”呢,一听这话,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跳着脚道:“怎么不会?哎呀,你们怎么都不相信啊?我难道还专门编瞎话来骗你们不成,如今大家都这么说了,我还奇怪你们怎么没听说过呢。”

武善忙笑道:“相信相信,再说这不就听你说了么?我仔细想了想还真不是不可能,奇货可居嘛,也许卓家打的就是烧冷灶的主意呢?嗐,原也跟我们不相干,听个热闹也就得了。”

武淑一听她说相信,自然也上了心,接着道:“怎么不相干?恰恰相干——咱们也是要入宫的,到时别叫我撞上,若叫我逮着机会,非要给她搅黄了不可,哼!”

她是过嘴瘾呢,武家的三人都知道,都听过即罢,李之韵却不知道,一听急了,劝她道:“二表姐,你可别啊,宫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地方,咱们进了宫,行动都有宫人盯着看着——可别没搅黄她的事儿,倒把自己搅进去了!坏了名声是小,获罪是大,你若实在气不过,咱们出了宫再······”

武善一听后头的不像话,忙打断了她道:“行了!人家没招你没惹你的,哪儿来这么些个深仇大恨啊?道不同,不相与谋也就是了,你们呢,道不同乱杀一通吗?”

武淑答应了一声,到底又道:“反正,卓家的人让我一百个看不上,见了她我可没有好脸儿奉送!”

说的这么厉害,就好像葛家府上,卓蓉蓉一个眼神儿扫过来,头低的最快的不是她一样······

玩笑话,不值一提,当时当下,饺子里的彩头可比卓蓉蓉的盘算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十口人,十五个饺子里头包了花生米,武兴一个人吃着了仨,孙夫人凑趣道:“这可是好兆头,兴哥儿必是个连中三元的材料。”

说得武秉钧止不住的笑,连连举杯,虽说自己最后一个愣没吃着,心里也乐呵着呢。

其余人或一个或两个,都有中的,唯独武静,可能是上回的“事故”让她吃出不好的记忆了,只吃了一个意思了意思,剩下的就是频频夹菜,没再动饺子。

李之菂心细看见了,虽不知缘故,也想给小表妹凑个吉祥意头,偷摸儿剥了一个花生,趁长辈不注意,远远扔到武静面前放着的小碗里了,把武静吓了一跳。

李之韵一晚上活泼好动,一刻也在凳子上坐不住,李夫人看出不对来,这哪里像是着凉了起不了身的样子,等人走了,不免向武善感叹道:“韵儿还跟个孩子似的,为了这么点儿小事竟也如此肯花精力,也不知道几时能长大。”

两头使劲儿,武善一听刻意道:“这也没什么,家里宠着她,她自然天真些,将来再找一门可心的亲事,不占嫡长不管家,不用她多操心的,便是一辈子长不大,也不打紧。”——故意和武兴的状况反着说,算是埋个话头,将来若有万一,李夫人想起前言来,总会多加斟酌。

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了,武善为服侍李夫人歇下,留到了最后。没有旁人在,难得只有母女两个说话,李夫人忽然叹了一声,道:“都是为娘不中用,你能比她大几岁呢,已经如此操心劳力了,说起来,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武善闻言胸中乍暖,展颜一笑道:“妈快别说这样的话,一人一个脾气,她是那样的,我呢,又是另一副性子。妈不嫌我僭越、管东管西的,什么事儿都由着我,我心里感激着呢。”

李夫人听了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替咱们家操了多少心?我自己不管事儿也就算了,还要嫌你僭越,我也忒不讲理了——行了,你也早点儿下去歇着吧。回去可别再开窗了,我瞧今儿你和之韵,又是搂又是抱的,不知道怎么亲了都,可别被她过了病气给你,晚上多铺盖些。”

武善一一答应,退了出来,心想李之韵根本就是装病呢,哪里来的病气过给自己。

谁知道,怎么就那么寸,第二天一起来,武善就觉得头重脚轻,请来府医一看——着凉了。

······

武善讪讪然靠坐在床上灌药汤,小喜在一旁一边忙忙叨叨,一边蹙眉抱怨道:“肯定就是昨儿要去接之韵小姐那会儿,没穿斗篷就跑了出去,可不就着凉了么?”

没一会儿淑、贞、静几个就都来了,小喜见来了人,更起劲儿了,来一个人她念叨一回,武善听得耳朵起茧,骂她道:“你行了你!你还成了郎中了?从来也没听说过昨晚上着了凉,今儿就发出来的,我不用你在这儿了,你下去吧。”

小喜这才戛然而止,红着脸蹲礼退下了。

武贞擅周全,怕小喜心里有疙瘩,特意追了出去对小喜道:“病者脾气古怪,小喜姐你也是好心,她过后就该明白了。”

小喜有些感激地忙点了点头,叹气道:“我们这一位,最是面冷心热的,我也就是气不过······李小姐娇里娇气的装病,遛我们小姐巴巴儿跑去了,人家没事儿,她回过头来自己病了,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呢?”

小喜的确自私爱耍小聪明,但她却还有忠心的小小优点,所以会有这么一番论断,盖因她心里武善第一,自己第二,其他人都不值得劳心费力,故而武善自个儿不在意,她倒常常这样,为自己的小姐鸣不平。武贞又劝了她两句,她不知听进去多少,却也不敢再拿大,说笑着就退了下去了。

这平常不爱生病的人,往往一生病就缠绵甚久难以痊愈。

武善恰是如此,才有起色些,略减了用药,就又反复起来......

好在她是个耐得住的人,病没好,就踏踏实实养着,并不心焦,每日读读书,和来探望的姐妹聊聊天,也就又打发了一天。

细保养,遵医用药,本也就只是小小着凉,总算在年下彻底好了,没把病带到第二年。

冬至都一起过了,大过年的自然也不能放着孙舅母三人冷清清,一径邀请了来。

李之菂不知从哪里,已经听说了武兴去岁过年时的光荣事迹,见了他不免打趣,可是武兴毕竟是能把先生都问得哑口无言的小子,嘴皮子何等厉害,李之菂自讨了没趣儿,白让大家看了一场笑,最后又是武静搭着话帮他岔过去了。

一朝被蛇咬,唯一的男丁和表哥斗嘴的时候很硬气,但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武家今年就没采买烟花爆竹,只是偌大的一个京城也不独差了这一家的热闹,子时,饺子才上了桌,外头的鞭炮声就连绵响起来了。

武秉钧听着,笑道:“不买也好,别人家的声音隔得远,这么听起来倒是刚刚好——既有了那份热闹劲儿,也省得每回一到这个点总得喊着说话。”

过年这大好的日子里,什么规矩也没有过年的喜庆大,不仅男女没有分席隔桌,连姨娘们也获准上了桌。

唐姨娘听了这话笑道:“就是,不花银子还能听响,多好的。”

武秉钧斯文读书人,毛病比较多,不免有些嫌她说话直白,带了铜臭味儿,刚要皱眉,李夫人噗嗤一下笑了,打趣道:“你倒会算账?这么弄真望梅止渴了,你还别说,小孩子能有多大记性,到明年你们再不许兴哥儿自个儿放响,看他急不急的。”

武兴十岁了,正是爱充大人的年纪,听了这话脸红道:“瞧母亲说的,我也大了,哪还能那么贪玩。”

不知不觉间,已经彻底把武秉钧那股火气给岔过去了,只是忽然没头没脑的叹了口气,感伤道:“过年素有打牌取乐的传统,母亲的牌瘾上来了,也不知凑不凑得齐一桌牌搭子,唉,为人子,我实属不孝啊······”

他是为仕途离母出乡,李夫人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她是郭老夫人最疼爱的小女儿,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被这话引起了思绪,不免垂下泪来,武善见状也想起了外祖母。

武秉钧自己感慨了一会儿,再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一句话,惹得席上一时都静默感伤起来。他忙清了清嗓,道:“得了,大节下不说这个了,碰一杯,也不早了,小孩子们若想倒可以守个岁,咱们也该早点儿歇下了。”

众人纷纷响应,举杯共饮。

小盅儿隔空对碰,来年必定一家顺遂,平平安安。

作者有话要说:同事们在包饺子唱k搞团建,我在角落默默码字,那一刻,我的灵魂得到了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