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兵来将挡武善搪塞,无可奈何武淑跳脱(1/1)

夸了这么一通,要说这毕允平有多么多么好嘛?

那倒也真说不上多好···这世间的道理,从来是男低娶、女高嫁,李之韵配他,那是绰绰有余还稍微有点儿委屈了。

武善私下里没少琢磨这事儿,想来想去,终于琢磨出来点儿眉目了。

——想来,这毕秀才之所以入了孙舅母的眼,多半是他母亲的功劳。

这个事儿说起来,那也要说是已故的毕知州有眼光,为儿子聘的,乃是宝庆长公主身边儿的一个亲信女官。

此女姓周,其父乃光禄寺从六品寺丞,在内侍中也算是不低的出身了,自诩清贵高高在上的世家们是看不上这样身份的女子的,却不知道“宁娶富家婢,不找贫家女”的道理,这周氏能在公主身边混出头,做了个穿红内侍,那也是打熬的七窍心肠,一身本事。何况,太后拨给长公主的女官,首先素质就很高,教谕低等嫔妃的职责在身,四书五经皆能背诵,真真儿是比好些大家子的主母都还要强出许多去,毕允平的姐姐——周氏的大女儿,前年嫁到了定国将军府,如此悬殊高嫁,进门以后,却是上爱下敬的,让人挑不出一点儿差错来。

要不说孙舅母老道呢,这样的一门亲事,武善看透后也忍不住要感叹——看着是薄了,其实种种好处数不尽数,和武淑上辈子的婆家那是正好相反。

婆母明理正派,两家又有渊源,大姑子嫁入高门,夫婿又争气,这日子过起来才有劲呢。

当然了,千好万好,总要李之韵自个儿乐意才行,武善只能说是不会帮她胡闹退掉这门婚事,但也肯定不会闲的没事干去撮和拉线,“爱莫能助”、静观其变吧。

李之韵的事儿还没个最终定论呢,武善就已经祸临自身了。

武善十五岁了,作为嫡长女,她的亲事至关重要,武老爹自然也抽出心神来关心了两句,李夫人得了女儿的定心丸只觉得万事齐备,被当家的这么一问,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女儿是说了等于没说——光说让她放心,空口白牙的,她到底怎么就放心了呢?

招来武善一问,武善果然卡了壳!

李夫人一脸庆幸,道:“还亏是老爷想着,你这孩子,平日里看着稳妥,怎么大事上倒给我掉链子?”

武善经这一句话的功夫略微一岔,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气定神闲地在李夫人手边儿坐下,笑道:“真是的,这种事情哪有来问的?我倒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了······”

高妈妈见状忙也在旁边儿帮腔道:“夫人——大姑娘脸皮儿薄呢,您怎么直通通就问这事儿了。”

李夫人一愣,好笑道:“这孩子,男孩儿一样的性子,今儿可叫我长了见识了,哈哈哈哈。”

武善自自然然地打趣道:“瞧妈说的,就真是个小子,说起这个来也该不自在的。我还没说您呢,您倒挑起我的理儿来了?”

李夫人和气笑道:“好好好,是我说冒失了,你就迁就迁就我,给我个准话儿——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谱?若只是拿话支应我,我可就请媒人上门了?”

武善已是成竹在胸,低头又羞了羞,就道:“怎么是支应您,实在是,二舅母留了话的,说为我留心······”

这话不能说全了,说全了就该编不圆乎了,就得这么说一半藏一半,李夫人自然心领神会,知道恐是兄嫂嫌自己不力呢,便舒一口气,道:“那我就知道了,好了,你去寻你的姐妹们去吧。”

说着也起身进内室梳妆,武善稍露疑色,高妈妈忙往西边儿指了指,武善这才了然,退了出来。

一出正院就急着对小喜说:“你快去,请二小姐来,就说···”一时没接上来,小喜连忙支招道:“就说您院子里的昙花开了,请二小姐来赏?”

说完见武善点头,她一蹲身就想走,武善忙道:“回来!我也糊涂了,你也迷了,这哪是昙花开花的季节呀?就说有一笔账我算不清,请她来问问吧。”

没一会儿,武淑就被请来了,一进门就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和夫人走了个前后脚儿!”小喜忙领命去了。

屋中服侍的福儿虽未至,但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捂着嘴笑道:“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二小姐总是免不了听半日唠叨的。”

高姨娘性子温吞,小丫头们都不怕她敢跟她胡闹。武善却不能由着福儿打趣,哪怕只是作态呢,凤眼一横,武淑自己倒先摆了摆手,笑道:“长姐,不碍事儿的,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夫人此去估计是说我的亲事,想问一问姨娘的想法的。你们瞧,先去问的三妹妹,回过头来才问我,不就是都知道,她原是个没成算的吗?唉···越是心里没主意的人,还越爱着急上火地瞎出主意。我也是能躲一天是一天,大不了,明儿个再找点儿别的事,指望能混过她去罢。”

她来是来躲清静的,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当姐姐的恐怕也不能免俗,犹豫了一下,武善屏退了下人试探问道:“你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姐姐说句你不爱听的,也该想一想这些事儿了。这可不是羞的时候,一辈子的大事。”

武淑乍一听,倒真没有听高姨娘说起时那么抵触,也能听得进去,托着腮想了想,道:“我是想着,别的我不求,求一户人口简单的才好。最好是武将家,大家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才对了我的脾气。”

武善一哂,见她肯说,也放松下来靠在迎枕上,闲话道:“这是说傻话呢——世人都以为武将是脾气直爽、冲动莽撞,比不得文官肚子里的弯弯绕。能这么想的,才是真正的糊涂人。你想章,那一兵一马,也是好拿的?凡是沾过的,谁不得战战兢兢,左右平衡,到头来还要乞老乞病,落得个‘卸甲归田’——在外打仗,是刀光剑影,回到了自家的朝堂上,也未必就不见凶险,这人心可比刀剑还利呢。故而,如今数得上名号的这些武将,那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往大了说,绝不在内阁首辅之下。”

武淑乍闻此言,如冷天饮凉水,一时间只觉平生从未见事如此透彻过,半晌苦笑道:“这真是......我要有姐姐的这份本事,那真是嫁到谁家也不愁了!如今,我倒想索性嫁入种田家,远离了这些弯弯绕才好呢!”

武善听闻不由喷笑,没好气地指着她道:“可不得了,我看呐,可真要隔绝了你与李之韵才对,真是一对儿活宝,一个个说起话来,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一说李之韵,才突然想起灯市上被她说漏了嘴,出卖了武淑的事······可待要查问算账,自己却也气虚,羞于提起此事,只能是放过了这一回了。

武善正在想着怎么找个机会扳一扳武淑这个听风就是雨的脾气,谁成想,她不提,武淑倒先提起来了。

礼尚往来,武淑也想关心关心姐姐,好心好意道:“姐姐,我还要审审你呢!你跟那张世子···啊?我看八字儿可就差一撇了,我也问一问,姐姐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呢?”

好么,有心放你一马,你自个儿撞进来了,武善眼睛一眯,冷笑道:“你不说,我倒还忘了,我问你,你都和李之韵说了什么了?你也知道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敢给我胡说八道乱编排开了?何况连一捺、连一点都没有的事儿,你倒挺会给你姐姐我找事儿呢?”

武淑脸上的笑一僵,本来是彻底放松了,踢了鞋盘腿坐在榻上的,听了训斥,忙低下头装乖,急着就要下地找鞋,准备罚站。武善见了轻笑一声,道:“行了行了,别装可怜了。”

——她教妹妹,素来也没觉得是个个儿都要教的跟她武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才算好,她看待这几个妹妹,连带上表妹、堂妹,都是从来没有觉得谁一定是对的,谁有什么错的。

这一人是一个活法儿,不活到最后,谁也不能盖棺定论,毕竟这真说起来,她自己上辈子也没见得过的有多好不是?

只是,做人的道理不能不教给她们而已,武善笑完,不免叮嘱道:“你这个丫头,要真是心里存不住话,忍不住想说呢,你跟武贞、跟武静说,都比跟李之韵说要好。为什么?你嘴快,她比你还像个漏勺子!这不说了没两句就把你给漏出来了?你说说,多不保险?你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这是在自己家里头,这事儿就当给你长个记性了,以后可万万要谨慎,说话做事,三思而后行。”

这一番苦口婆心,真格儿的都是肺腑之言,武淑点头不迭,连忙应下。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姐姐和张世子···真的,连个‘捺’都没有?为,为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继续挖坑大赛,唉,又是熬夜赶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