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2)

江宴回了屋,重新翻开报纸,继续把刚才没看完的版块看完。

可能是即将得偿所愿,他注意力无法集中,报纸上每个字都认识,却无法连起来读。

连续尝试几次都失败后,江宴干脆把报纸搁置在茶几上,去房间抽屉里取出烟盒跟打火机。

他从来不让沈妄看到烟盒,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觉到,要是沈妄看到他抽烟肯定会阻止他。

从烟盒里摇出一根烟放在嘴边,噗呲一声熟练地点上,尼古丁的气息让他起伏的心绪渐渐平静来。

吞云吐雾中,他想起了很久远的事。

五岁那年,爷爷从乡下带来个黑瘦的少年,少年四肢纤长,性格臭屁,把那只断了腿的青蛙放生后,少年摸摸他的头,弯了弯眼,一口大白牙尤其瞩目:“再叫一声哥哥来听听,以后有我罩着你,没有人敢欺负你。”

彼时少年不过才十岁,说起话来老气横秋,一双狭长优美的的眼睛格外神气。

他起初并不喜欢他,觉得他很烦。

他故意打碎家里的花瓶,母亲以为是少年打碎的,把少年狠狠骂了一通,少年眼睛红红的,偏要装作没事的样子。

事后他问少年,为什么不说花瓶是他打碎的,少年摸摸他的头说:“你又不是故意的,只是被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真是个笨蛋。

他是江家的儿子,打碎花瓶顶多挨两句批评,可少年是外人,要是打碎名贵花瓶,江家人肯定会心存芥蒂,母亲愈发看少年不顺眼了。有次他无意中偷听父母的谈话,母亲跟父亲说下次就别让少年来家里玩了。

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黑黑瘦瘦笑起来一口大白牙的笨蛋,他第一次觉得后悔,主动找母亲坦诚花瓶是他打碎的。

母亲并没有责怪他,但仍然不喜欢少年,只要少年在江家,总喜欢挑刺。次数多了,估摸着少年应该是发现了,会尽量躲开她。

后来,他断断续续知道了很多有关少年的事,比如父母双亡,被父亲接回了家里,本来是打算收养少年的,但母亲无意中得知少年是父亲曾经暗恋的女人生的孩子,就变卦了。

后来,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的母亲怀了他,收养的事就此作罢,爷爷把少年带回了乡下另找了一户人家收养。

年少时听说这件事时,他会觉得遗憾,差一点,少年就成了他哥哥了。

等到长大后,却只觉得庆幸,庆幸他不是他哥。

江宴用力吸了口烟,回想起往事,模糊地笑了下,那人啊,一直觉得他弱小无助需要保护。

因为母亲不喜欢那人,那人呆在江家的时间很少。

为了留住那人的目光,他会去花鸟市场挑选残疾的或是生病的小动物,谎称是在路上捡的,那人就会时常回来,帮他一起照顾生病的小动物。

明明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把小动物抱在怀里却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因为担心有一天被那人发现他的谎言,他开始藏起自己的阴暗,后面捡回来的是真的流浪猫流浪狗。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要是附近有流浪狗,他会备好狗粮,经常去喂,就好像他真长成了那人想象中他应该有的样子,善良、温和、美好。

可假的始终是假的。

时隔六年,出现了跟那人同名同姓有着相同目光的青年。

为那人藏起的阴暗跟残忍,在他的身体里蠢蠢欲动,他想留住相似的目光,假装那人还在他身边。

烟蒂即将燃尽,指尖袭来的灼热让江宴回过神,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他又从烟盒里抖落一根烟。

取过打火机时,他盯着打火机的塑料外壳,仔细看能看到里面的煤油。他记得那人就爱用这种塑料打火机,他便也跟着用这种打火机。

江宴静坐了片刻,终是把嘴里没点的烟取下。

江宴又想起了青年离开时的那个笑容,透着一点慵懒跟散漫,眼神却明亮而温暖。

让他不由自主地沉迷在青年的眼波里。

江宴迈开脚步,重新来到门口,微微阖上眼,感受着阳光跟轻风,仿佛听到他哥在他耳边道:“阿宴,我走啦,你快回去吧。”

江宴睁开眼,怔怔地盯着遥远的虚空。

他是不信鬼神,可如果,如果那人能在天上看到他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怪他?觉得他恶毒卑鄙?

他只是想留住跟那人相似的目光,假装那人没有离开。

可他也清楚,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

沈妄打了辆车。

上了车,跟司机师傅报了地址,沈妄调整了下姿势,阖上眼闭目养神。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后视镜照出了司机的脸,看上去三十来岁,眼睛很短,嘴唇略宽,皮肤看上去不太好,凹凸不平。

阳光透过车窗投射进来,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

这时,一道粗嘎的男声从驾驶座方向传来。

“做完你这单,我要跟朋友去吃饭了,我朋友就在前面路口等着,能让他先上个车吗?等到了目的地,我可以少收你两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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