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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直勾勾瞪着天花板,门外是父母吵架的声音。

“向简易这日子能过过,不能过,我带着晚晚过!”

“你就护着她!出事了就成了废人了是吧?白念了那两年大学!”

女人嗓音尖利,“你想要男孩儿,我不愿意生!我都多大了年纪了!你别拿晚晚当借口!”

男人低吼,“有话不能好好说?晚晚回来我亏待过她吗?我让她嫁人就是我的错了?我奋斗这么久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母女俩过上好日子!”

“她出嫁又怎么了?房子车子包括政府补偿款我什么不赔给她!”

“向简易!你就是觉得她给你丢人了!”

“她没有给我丢人吗?你听听外面是怎么说得?我出门这老脸往那去搁去?我这福还没享受,就要被逼得悬梁自尽了!她回来那么大张旗鼓的!这条街!哦不!这座城都知道了!”

向妈捂脸又哭起来,她呜呜的,“凭什么要嫁?我家晚晚我养,关你什么事?”

向爸骂道:“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你个当妈的心疼的孩子,我不心疼吗?”他语气又放柔,“嫁人是晚晚唯一的出路了。”

“把她嫁出去,也是给她找到一个好归宿,我们再生一个,重头开始。”

向妈摸到肚子,“我都四十岁的人......”

向爸扶住向妈的肩膀,“你没看新闻上五十岁的高龄产妇都有,我们努努力,做试管婴儿,这次把他看得紧紧的。”

向妈眼睛闭了闭,再睁开眼时,还是向爸希翼的眼神。

这些年他们都太苦了,没想到晚晚回来会更苦。

他俩多要强的人啊,当年在地里刨食又走南闯北才闯下的家业,现在在别人眼中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当年有多拼命找孩子,现在家门口的议论就有多大。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这话说起来才难听。

“好。”向妈松口了,看到向爸眼里的喜悦,她心口空落落的,毕竟是她掉下的一块肉。

向晚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房顶,听到门外的声音渐小,接着是向妈劝谏的柔和声音。

“晚晚?你听得到吗?我就站在门口和你说两句话。”

“爸妈不是不要你,只是这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我给你张姨说了,约个时间你去见见,不合适了爸妈也不强求。”

向晚晴终于合上眼皮,心里却在不断塌陷,她张嘴发出一声“呵”的嘲笑,不知在嘲笑自己还是门外的人。

“好。”她听到自己应了。

......

窗外有不知名虫子发出唧唧的叫声,天色变暗。

夏天紧张地扶住墙从卫生间出来。

她双腿打颤,打着摆子,拉到虚脱。

唇上染上一抹不健康的白,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得不合适,在厨房刷碗时就一趟趟地往厕所跑。

抬头望望天色,暮霭沉沉,最后一丝光亮消失。

夏天陡然一惊!

都这时候了,她厨房的碗还没收拾掉!晚饭也还没做!

不知从那飘来饭菜的香味,有小朋友的哭声接着是妈妈温柔的喊哄,楼梯上有蹬蹬蹬的脚步,不知是哪家的娃儿回来了,在楼梯上笑闹。

夏天却越来越紧张。

她缩着脖子,一双杏眼死死盯住大门,腿还是打着摆子,却扒着墙向厨房挪去。

她一定要在父亲回来前把饭做好了!

夏铁林吊儿郎当地扔着手里的硬币,嘴里吹着口哨,踏进单元楼门。

一个孩子从楼上急促得跑了下来撞了他一下,手里的硬币没拿稳跌在地下。

夏铁林晦气的“呸”了一声,骂了句“小兔崽子,”甫一抬头那娃儿笑嘻嘻的早溜了。

心道今天晦气,刚到手的钞票还没揣热就被赢走,亏得他开始手气那么好。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楼道的声控灯应声亮起,他四周看看,没发现那枚硬币,又吐了一口沫子,才伸腿上楼。

家在六楼,夏铁林看着健壮,身上全是肥膘,爬到四楼就气喘吁吁,他杵着手骂骂咧咧,脾气都给爬上来了。

踹了一脚楼梯栏杆,发出“咚”的一声响。

旁边那户开门看了一眼,开门的是个男的,剃得小平头,光着膀子骂道:“你神经病啊!搁这踹杆子!”

夏铁林一看这人比他高出一头,身上全是腱子肉,大臂上还纹着老虎,当下虚了,赔笑道:“不小心,不小心,没事的。”

男人砰得一声合上门,“下次小心点!”

夏铁林翻个白眼,耷拉着腿爬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