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3)

白姨娘所吃的糕点,是一小碟子桃酥,在她刚怀孕时,就跟三爷说想念家乡的美食,这才特意请了个江西厨子回来,平时单负责绛雪轩的饮食。

琼台夜月一共八名厨子,除了林涵熟悉的五个,加上江西厨娘,另还有静安郡主带来的三个。

昨日当值的,恰恰没有三夫人带来的厨子。

江西厨子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平常闷得像个锯嘴葫芦,听闻林涵传召,将剩下的桃酥都用手帕包着,老老实实呈交上来。

若是有毒,怎么会留到这时候。

林涵脑子里乱糟糟的,整个下午都在想这事。

大概人在濒临淹死的时候,总会本能抓住身边唯一的那块浮木。

从有记忆开始,林涵就知道自己的那块浮木就是赵三公子。

虽说在他面前时有放肆,但更多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看对方到底能对自己容忍到哪一步。

从不逾矩,从无冒险,一切有章可循。

五天前,转瞬即逝的机会来临,静安郡主在三爷的参汤中下了药,命林涵亲手端去。

若当下避开,再去跟三爷开诚布公,她或许能安稳等到十五岁,嫁给三爷给她择定的夫婿,过上平顺的一生。

可生平第一次,她想行一回叛逆之事。

当时她正在屏风那头,衣柜上嵌着西洋镜,照见角落一只宋代官窑产蓝釉花鸟瓶,里头插着几支新鲜红梅。

整件事,并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发生。

镜中人一晃眼,她已经转了个身,后腰抵着衣柜,有些发疼。

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被三爷半抱在怀里,他抬手拉下屏风上搭着的一件外袍,盖着她的头顶走到暖阁。

事后林涵心有余悸,若是在主屋,根本就瞒不住。

那一夜,赵墨抱着她一共走了两段路,第一段是从主屋到暖阁,第二段则是从暖阁回她的无名小院。

她从不知,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会混合在一个人身上,前者暴戾,极尽掠夺,后者松散,像在雪地里晒月亮。

而此时,林涵正坐在铺了波斯毛毯的躺椅上,等待医女验毒的结果,壁炉里烧着银炭,暖和得让她昏昏欲睡。

赵默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她枕着一截小臂,和衣酣睡的场景。

玄色披风叠得整整齐齐,放置在桌上,而她身上什么也没有盖。

这趟去渭北,他看见山野间开了一种淡蓝色小花,夹在一堆石头缝的枯叶里,看着惨兮兮的,却生命力顽强。

后来特意找当地居民打听,才知花名叫菡萏,倒是个别致的雅名。

一直到医女进来汇报完桃酥染毒的事,林涵都没有醒。

自从宝珠姐姐离世,她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好久没有睡过一个长觉了。

梦中,她整个人正悬在崖壁上,满心惶然,突然一双手伸来,她毫不犹豫的抓住,刹那之间,被这真切的热量惊醒。

而后便看见赵墨的一双眼睛,含着探究看向自己。

林涵突然间意识到,梦里的惶然,皆是因为怕死。

“就这么不想接近我。”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替她掖好了被子。

他所指的不想接近,应是说她之前在绛雪轩的不自在,以及此前的几次回避吧。

前一段时间,她确实是生了避开他的心思,害怕步宝珠的后尘,但那一盏参茶直接将她推向最前头。

今后要怎么走,却是一无所知。

她是被三公子养大,若将这条命还给他,倒也不必喊冤。

于是身上恢复了几分元气,摇头道:“三爷别太瞧不起人了。”

“这话何意?”

“今日我生母入府,说要找您理论,带我回家去呢。”

赵墨正正经经看她一眼,忽而笑了,林涵没放过他眉眼间的一抹蔑视,问他:“三爷会放我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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