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1）

刚一说出这句话，润子就想打死自己。好死不死的，为什么她偏偏会想到这种提议呢？

可是都已经说了出来，也没办法再收回去了。

“你……”五条悟的声音难得迟疑了一下，“是认真的吗？”

“不要想太多了，”润子立刻说道，“只是让你稍微清理一下而已。”

尾崎红叶说他们走的时候就不再叫上她了，是明知道这种情况会发生吗？男男女女来到酒吧之后，似乎没有多少人各回各家呢。他们两个又不是箱根的人，一定会订酒店的，就看怎么个定法了。

她脱下自己的薄外套给踮起脚尖给五条悟披上：“先拿这个挡一下吧，这里光线那么暗，没有人会看清的，出门我们就直接打车好了。”

白发男人没有拒绝，乖顺地矮下身让她能够到他的肩膀。

念高专的时候，天气冷了都是他和……杰借给润子老师和硝子外套披上，这还是第一次他穿女人的衣服。没有香水的气味，润子向来不喜欢浓郁的味道，只有淡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柔顺剂的香味。

这个味道，那个金发男人身上也有，两次和他们打照面的时候他都留意到了这个微小的细节。

真是令人不爽啊，一想到他们两个可能是同居的状态，拳头就不知不觉攥紧了。

既然来到箱根，那就不得不提到温泉旅馆。这里是全日本乃至亚洲文明的疗养胜地，本来他们三个人是想订普通的酒店的——指直接入住□□庇护下的某一家，可中也提出既然来了这里，不去温泉酒店就可惜了。

他常年独自出差，一般都是在埋头干活，可和润子出来就不一样了，好歹有些放松的时间。身为干部的话当然是公费报销，之后说不定不会再有这样清闲的机会了，在芥川也毫无异议之后就订下了朋友推荐的某个温泉旅馆。

现在润子开始庆幸中也做出的选择了。

出公差，三人自然定两间，中也和芥川一个、润子自己单独一个。如果是一般的酒店，就算是大一点的房间也会显得狭小，五条悟去淋浴室洗澡的话，她一定会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吧？

好在温泉旅馆哪怕只有她一个人住也是带院子的套间，庭院里有露天的温泉，就算屋子里不能呆也可以去院子里喝茶，总不会那么尴尬了。

温泉旅馆的位置距离酒吧不远，中也挑选地方的时候应该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润子在心里疯狂感谢他的贴心，这样在出租车上这种狭小的空间内也停留不了多久。

可惜的是，这短短的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服装店。

比起润子在焦虑“自己邀请了五条悟一起回到住的旅店”这件事，出租车上的另一位当事人手里捏着薄外套的一角，思考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他的无下限术式，在浅井润子死后早就变成了“自动挡”，但只要他不告诉她，润子永远也不知道其实“手动挡”早就离他远去了。

刚刚他是故意撤掉术式，好让红酒洒在自己身上的——如果润子知道真相，一定会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吧？

现在五条悟突然觉得，润子十年的缺席未必是坏事。如果她真的伴随他一路走过来的话，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自己怎么可能违逆润子的意思呢？那个时候在她眼里，他只不过是跟在她身后的某个学生而已，更不可能想着欺骗她。

从车上下来一路上两个人也沉默的很，经过前台的时候，润子觉得服务生看出来点什么了。她明明是和另外两个人来的，而那两个人住一套房，她又领了其他男人回来。

如果是五条悟的话，再开一套房的钱对他来说绝对只是轻飘飘无须在意小钱罢了，可是她绝对不能开这个口，既然是她的缘故弄脏了他的衬衫，就应该负责到底才是。

“嘛，之后的事情应该也不用我帮忙了吧？”两个人一进屋，润子就这样说道，对他指了卫生间淋浴间的位置，“衬衫脱下来放在洗漱台上就好，之后我会去拿的。”

“你要做什么去？”见润子没有再向里走的意思，反而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比起已经粘在胸口处的衬衫，他更在意的是她会不会趁着自己洗澡的时候跑掉。

那个金发男人那么富裕的话，她现在又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根本不会差一套房的钱吧？如果就这样让她溜掉，自己岂不是又白来一趟？

“给你找能穿的衣服，总不能让你只穿着我的外套走吧？”润子眯了眯眼睛，突然尖酸刻薄地说，“洗澡还需要我帮忙吗？”

五条悟没有接话，只是显著地提高了唇角的弧度。

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会让自己挨打的答案，然而正是因为什么都没说，反而噎了润子一下，她会意了五条悟没说出口的话，却只能咬咬牙认了。

“那我先出门了。”润子皮笑肉不笑，瞟了一眼正低头用蓝眼睛看着她的白发男人，两个人还在门口，他靠的太近了，就好像故意要把她圈在自己和墙壁角落之间一样。

目不斜视地把人从自己面前推开，她几乎是摔门而去。

一直到女人的脚步声完全远去，五条悟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一条手臂撑在门上，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半晌过后，才慢吞吞地一颗颗解开衬衫的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腹肌。

高专的时候，四个人从来没有一起泡过温泉。

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从小就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温泉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会冒热气的池子，五条家的院子里又不是没有。就连现在他那几个学生听到他要去箱根也会羡慕滴两眼放光，而他对此行感兴趣完全是因为会碰到润子。

不过，如果是和她一起呢？

虽然没能一起有过温泉旅行，但去海边这种事情还是做过的。后来在高专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他和硝子便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可当时美好的回忆还是保存了下来。

大致扫了一眼屋内，卧室内榻榻米上躺倒放着一个半掩着的行李箱，外面几乎没有拿出什么东西，推开门，浴室里也是一干二净，只有酒店提供的物品，看来她刚才只是落了一下脚。

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来打湿白色的发丝，那双蓝色的眸子也像是要融化一样闪亮发光，水流从肌理分明的躯干上滑下，一想到自己现在居然来到了润子暂住的旅馆里，嘴角的笑意就根本压不下来。

仰头一手捂住双眼，男人轻笑起来，十年前没能完成的事情，现在他要一件件重新提上日程了。

另一边，正因为知道这里算是旅游区，所以一般大一点的温泉旅馆都会卖浴衣的，可润子挑了好半天，最好的大概平常也入不了五条悟的眼。人在外地也没有办法，总之先用这个将就一下，那件衬衫她会好好按照牌子赔给他一件的。

回去的时候淋浴室里还在“哗啦啦”响，润子思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进去过这个套房的卫生间，原本想要把浴衣给他送进去放到洗漱台上，转念一想，万一隔着淋浴间的玻璃……是透明的可怎么办？

索性直接把衣服给他挂在出门一眼就能看到的衣架上，不想和正在洗澡的五条悟靠得太近的润子选择一个人到院子里喝茶。

庭院的木质长廊上有专门一块地方用来喝茶，甚至有全套的茶道工具，润子虽然会，但现在完全没有麻烦自己的心情，只想烧了热水直接泡点。她一边摆弄着酒店送的茶叶，一边听“咕嘟咕嘟”的烧水声，院子里的矮灯只能借到一点幽幽的光亮——她没有打开那么多灯，月亮模糊地倒影在温泉池的水面上，看着缭绕的雾气，她一时间失了神。

再一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卫生间里的水声已经停下来了，而她烧的还没有开。

他洗完了之后穿上衣服就应该走了吧？望着几乎看不到星星的天空，润子几乎察觉不到地叹了口气，现在的箱根也是如此了啊……前年之前明明还能看到大片繁星的。

“啪”一声，纸门被突兀地拉开，她下意识看过去，只看到了白花花的一片肉色。

五条悟就这么直接站在不远处，下身围了一条白色浴巾、上半身也没有全部都将水擦干，水珠一滴滴顺着白色的发丝滴落，掉在裸露的肩膀和胸肌上，再顺着肌肉的线条向下最后没入浴巾里。

润子“腾”得坐直，一副难以置信地模样：“你怎么不穿衣服？不是给你挂在那里了吗，没有看到？”

“头发还没有干，”比起惊讶的润子，五条悟则是十分淡定，“会把衣服弄湿的，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住了这样的酒店，润子不泡温泉吗？这么好的机会，浪费掉了就可惜了。”

水壶烧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白发男人伸手关掉开关之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