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乔桉从他创建公司就跟在他身边,足足七年,作为他的助理,乔桉帮他处理公司的所有事务,甚至他的私事,也是由她一点一点涉及,没有和郁朵结婚前,她一直充当着自己女伴的角色,出席所有的酒会商业活动。

他承认,乔桉是个很优秀的女人,无论是口才还能力,都是翘楚。

后来与郁朵结婚后,他也曾有过带郁朵出席各种活动的想法,但郁朵天性胆怯,柔顺可欺,在那群吃人的商人面前,讨不了什么好,他也就绝了这个心思。

可他从来没想过,在他死后,乔桉会拿着所谓的从他办公室保险箱里找到的遗嘱,瓜分他的遗产。

百分之三十,六十多个亿。

之前他想不明白,他自问对乔桉不薄,她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现在他明白了。

乔桉与秦邵没有语言和肢体上的交流,但从眼神中,他看得出来,这两人绝对没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傅司年知道秦邵野心勃勃,妄想吞并傅氏,却没想到,乔桉成了他的人。

傅司年向来自负,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在乔桉这件事上,是他疏忽了。

既然乔桉和秦邵有勾搭,那么遗嘱的事……

乔桉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伪造一个遗嘱来,这事说不定就是秦邵在背后干的。

想到这,傅司年沉眸思索。

现在乔桉成了秦邵的人,秦邵如虎添翼,傅氏这边没了自己,没了主心骨,阿齐年轻顶不住,可以说成了一盘散沙,照这个情况下去,傅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秦邵的囊中之物。

郁朵手里握着的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其中包括了傅氏集团的股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郁朵手里傅氏的股份,说不定还会是她的催命符。

秦邵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她手上的遗产。

座位上的乔桉似是注意到了郁朵,目光微愣,在她身上瞟过,随后若无其事坐好,与秦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怎么了?

在看什么?”

虞洋注意到郁朵的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郁朵回过神来,笑道:“没事。”

一看到乔桉,郁朵就想到她做的那个噩梦。

乔桉这小贱人,竟然抢了她的遗产,还要把她赶出傅家!

大厅灯光猛地一暗,接近着两道追光打在台上两名主持人的身上。

慈善晚宴开始了。

郁朵静静听着主持人的致辞,一束束灯光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照在下面嘉宾席上的嘉宾身上。

当一束灯光打在郁朵身上时,四面八方传来的好奇打量的目光让郁朵颇有些不自在,但她镇定自若,以微笑致意。

郁朵余光瞟见右前方有一道令人不太舒服的目光正打量着她,她朝着那方向望去,是秦邵的。

视线太暗,看不太清,只觉得那道目光里有着浓浓审视的意味,锋芒毕露,给人难以言喻的敬畏与心悸。

郁朵视而不见,全程保持着微笑。

她对晚宴上接下来的节目没有任何兴趣,不是在走神就是偶尔与虞洋低语几句。

节目实在无聊,郁朵借去洗手间的名头离开宴会厅,透透气。

出来会场便是酒店花园,夜深露重,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

“郁小姐好兴致,大晚上的,赏月?”

身后传来一个笑声,郁朵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转身回头,看着乔桉那张和梦里一样耀武扬威的脸,郁朵磨牙,恨得牙痒痒。

“乔小姐,在这个正式的场合,麻烦你叫我傅太太。”

乔桉笑容一僵,但很快便若无其事笑了起来。

郁朵只想出来透透气,没想找气受,她实在是懒得搭理乔桉。

“乔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我知道这两天你委托了黄律师查遗嘱的事,傅太太还是认为遗嘱是假的?”

乔桉笑道:“其实我能理解,毕竟我和司年的事……算起来,已经七年了。”

郁朵和傅司年结婚三年,照乔桉这么说,她岂不是成了第三者?

“这些年,我一直待在他身边,他说他很对不起我,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份愧疚,所以他才会将这百分之三十的遗嘱给我。”

郁朵以及傅司年一人一鬼冷眼看着她表演。

“傅太太,百分之三十的遗产或许对你而言很重要,但对我而言,什么都比不上司年回来,你懂吗?”

懂,郁朵怎么不懂。

这不就是说她的眼里只有钱,没有她乔桉爱傅司年深么?

郁朵一向觉得自己演技好,可在乔桉面前,真是自行惭愧。

“你的意思是说,司年他很爱你?”

乔桉没有回答,笑容耐人寻味。

“可惜,我是傅司年名正言顺的妻子,司年他再喜欢你,在外人眼里,你也就是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而且,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在傅司年没被法律承认的死亡前,他的钱,只能被我支配。”

乔桉眼底疑惑,“你什么意思?”

郁朵笑道:“司年生前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现在他走了,我这个做妻子,可不能落下,今天恰好是慈善晚会,如果司年在的话,我相信,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回到宴会厅,慈善晚宴进行到最后阶段,主持人最后在台上念感谢名单。

冗长的名单念过,“感谢虞洋虞先生为此次慈善晚宴捐赠的一千万元……”

“感谢秦邵秦先生为此次慈善晚宴捐赠五千万元……”

“最后,感谢傅太太替傅司年傅先生捐赠的八千万元,傅先生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傅先生为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我们铭记在心!”

傅司年的名字一出,掌声雷动,郁朵得到了全场的注目。

甚至连傅司年也惊疑不定看着她。

捐款之前他并不知道郁朵会捐赠多少钱,但他猜测,以郁朵这嗜钱如命的性子,应该不会捐赠太多,没想到却是此次慈善晚宴中捐赠最多的人。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傅司年眉心紧锁,沉沉看着郁朵。

这两年他一直在争取十大杰出青年,做慈善事业是一条捷径,在这两年里,傅司年在慈善事业上捐赠超过一亿。

傅司年和秦邵一直在争一个项目超过两年时间,这个项目规模超百亿,如果哪一方能将这个项目拿下来,之后实力必定是另一方攀赶不上的,有十大杰出青年的头衔,政府在考虑时,会有所倾向。

也就是说,今天郁朵以他的名义捐赠八千万,他得十大杰出青年的概率增大,他虽然死了,可傅氏还在,实力还在,如果项目真被傅氏夺了,秦邵不会放过郁朵。

和秦邵对手五年,傅司年对他了如指掌,今天郁朵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郁朵。

如果秦邵真对郁朵做出点什么事来,他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她。

傅司年眼眸沉沉,第一次对自己处境感到深深地无能为力。

“八千万?”

虞洋也惊讶于这个数字。

郁朵微笑:“是啊,八千万。”

她坦然迎上乔桉气急败坏的目光。

她想,乔桉这下应该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是傅司年的妻子,傅司年在法律认定死亡之前,傅司年的遗产,由她支配,别说今天捐八千万,就是捐八个亿,她乔桉也只能干看着。

乔桉当然明白。

郁朵以傅司年的名义捐赠出八千万的时候,她就明白,这女人是在示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她作为傅司年的妻子,傅司年的钱,她用得名正言顺,她用这种方式警告自己,她有这个能力,将傅司年的钱全部捐出去!

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

乔桉拳心紧握,愤恨的目光望向郁朵。

枯燥的晚宴终于在主持人的结语中结束,热烈的鼓掌后散场,郁朵跟在虞洋身侧准备离开。

“傅太太,”秦邵于郁朵身后,漫不经心打量她,“百闻不如一见,从前还疑惑傅先生为什么不把傅太太带出来,现在才明白,傅先生这是金屋藏娇。”

郁朵强自镇定下来,正想说话,虞洋先于她笑道:“秦先生你好,我叫虞洋,回国不久,是郁小姐的朋友。”

秦邵缓缓将目光望向虞洋,“我对虞先生早有耳闻,不嫌弃的话,改日小聚一次?”

“没问题。”

两人交换名片,郁朵站在一侧,忐忑不安。

“从前听闻傅太太和傅先生十分恩爱,以为是传闻而已,没想到是真的,否则,傅太太又怎么会在傅先生死后,还以傅先生的名义捐款八千万。”

郁朵笑道:“司年他生前喜欢做这些慈善事业,我也很支持他,现在他走了,我只是在完成他的心愿而已。”

秦邵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傅太太有心了,今天太晚了,改天一定请傅太太吃个饭,还望傅太太赏脸。”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郁朵保持着微笑。

秦邵深深看了郁朵一眼,兀自走了。

郁朵松了口气。

这一场慈善晚宴下来,神经高度紧绷,一点不能松懈,这样的晚宴,以后还是能少参加就少参加,累死人了。

“乔小姐,”郁朵眼尖,一眼就看见人群中乔桉,叫住了她,“我昨天看上一条蓝宝石项链,才两千万,我从前经常听司年夸你,说你眼光好,你改天有没有时间,陪我去看看这条项链?”

乔桉脸上表情僵硬,“傅太太说笑了,轮眼光,我怎么比得上你呢?”

“乔小姐这是不愿意和我去看看?”

“不好意思傅太太,我最近没时间。”

郁朵无不惋惜道:“那好吧,既然乔小姐没时间,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那条项链还挺便宜的,只需区区两千万,再加上今天捐赠的八千万,也才一个亿而已。”

乔桉脸色铁青。

“虞洋,你还知道有哪些慈善机构吗?”

虞洋知道遗嘱的事,大概猜出了郁朵的心思,当即笑道:“当然知道,怎么?

有想法?”

“从前不明白司年为什么乐忠于慈善事业,今天参加了之后我才明白,助人为乐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想,司年在天有灵,一定也会赞同我这样做的。”

乔桉强撑着苍白的微笑,“傅太太是准备将傅先生的遗产全部捐赠出去吗?”

“我听说比尔盖茨将自己名下五百八十亿美元裸捐给慈善基金会,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司年已经走了,我想,这钱捐不捐,他应该都不会有意见,乔小姐觉得呢?”

让你在梦里欺负我,还想把我遗产抢走?

我全捐了都不给你!

乔桉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深吸口气,用尽全力才保持住一抹微笑,“傅太太高兴就好。”

“千金难买我高兴。”

乔桉深觉自己继续在这和郁朵聊下去,会被这女人气死,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是啊,千金难买高兴,傅太太您自便!”

乔桉一走,郁朵直接笑出声来。

虞洋在一侧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郁朵,无奈道:“这么高兴?”

“当然!”

郁朵眉飞色舞,“她想拿走我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做梦!我就是全捐了,我也不会把这个钱给她!”

看着郁朵脸色灿烂的笑容,虞洋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眼神柔和了许多。

“刚才我看你没吃多少,一起去吃个饭?”

被虞洋这么一提,郁朵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乔桉吃瘪,她现在非常高兴,特别的有胃口。

“行。”

一出宴会厅,穿着礼服的郁朵打了个寒颤,虞洋见状,将身上西装外套脱下,不由分说盖在郁朵身上。

郁朵下意识就想将外套还给虞洋。

虞洋知道她的顾虑,低声解释道:“放心,不会有人看见的。”

披上外套,确实很暖和。

“谢谢。”

一侧的傅司年沉着脸,那脸色,比刚才被郁朵气到的乔桉的脸色还要难看。

我在这为你提心吊胆的担心,你却在这花前月下,没有良心的女人!

两人吃饭的场所是在一家西餐厅里,牛排鲜嫩,红酒香醇,因为太晚,偌大的店里只有他们这一桌。

气氛暧昧不明。

傅司年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吃着烛光晚餐的两人。

“怎么样,合不合你胃口?”

“嗯,很好吃,”郁朵低声笑道:“连姨做的都没这好吃。”

这儿也算不得什么顶级牛排店,虞洋疑惑问道:“怎么……傅司年没带你来过?”

郁朵咬着刀叉上的小块牛排,灵动的眸子愉悦眯起,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忙,没时间。”

坐在一侧的傅司年沉默。

之前他忙于公司的事,很大程度忽略了郁朵,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虞洋沉默,看着郁朵,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你如果喜欢,以后我再带你去更多好吃的。”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

郁朵佯装不懂,“不用,连姨做的也很好吃,别麻烦了,你肯定也挺忙的。”

“我是忙,可带你出来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虞洋放下刀叉,“朵朵,傅司年他对你并不好,是吗?”

“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如果他真对你好,会忙的连顿饭都不带你出来吃?

还有,那份遗嘱,有哪个男人真心爱你的男人会这么做?”

虞洋眉心紧拧,“我知道,我从前也做了不少的错事,可是我现在只想好好弥补你,你忘了那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好吗?”

郁朵难为情道:“虞洋……”

虞洋不等她说,直接打断她:“朵朵,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会比傅司年更爱你!”

说实话,郁朵对虞洋没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每一次和虞洋见面,心里都是暖和的,虞洋很体贴,也很会照顾人,这一点上,比傅司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傅司年在一侧紧张看着郁朵,唯恐郁朵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郁朵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对不起,我现在还是傅太太……”

她不能和乔桉做一样的事。

她的婚姻还没结束,傅司年不忠于婚姻是他的事,但她不能不忠于婚姻。

虞洋却信誓旦旦,“我可以等你!等一个月之后,傅司年死了……到时候,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意。”

傅司年松了口气。

一顿烛光晚餐,在温馨气氛中结束。

两人双双离开店内,郁朵将西装外套还给虞洋。

虞洋接过外套,“我送你吧。”

“不用了,家里车就在那,”郁朵指着不远处的车,“小张来接我,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虞洋点头,看着她上车离开。

夜深人静的晚上,宽敞的道路上车辆稀少,半天瞧不见一辆。

郁朵看着车窗外打了个哈欠。

困了。

这种晚宴真是够折腾人的,一天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

回家得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一阵强烈的灯光从远处照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傅司年看着远处开远光的车,眉心紧蹙,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对面的车速越来越快,在相距不到十米的距离,突然变道,猝不及防之下,直直撞了过来。

电闪雷鸣的瞬间,小张靠着下意识的反应,方向盘猛地往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在马路上留下几道急促的痕迹。

也正是因为小张的反应,两车擦身而过,撞上路边的横栏。

砰——

傅司年早有准备,猛地将郁朵扑倒在后座,牢牢护在身下。

剧烈撞击之下,郁朵只觉得浑身散架般的疼,在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心!”

傅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