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3/4)

要是以往,沈夏时一定不会去见他,但明天就是慕柔的庭审了,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安博贺,一件安博贺必须要知道的真相。

去医院的时候是下班后,已经是傍晚的时分,天际晚霞铺红一片,暗色里似是要燃起篝火,浓烈得把周围的景致都压得黯然失色了。

沈夏时无心观赏,按照信息上提示的病房号找过去,推门而入,安博贺正背对着她,孤零零的站在窗前看着远方,也不知在看什么,反正入了神,沈夏时站在他身旁许久他也没有回头。

她少有这样的耐心陪他发呆,许久也不出声打扰,直到安博贺张嘴,语气平淡的说出了第一句话:“沈夏时,你真是好手段啊,现在终于毁了我的人生和家庭,你高兴吗?”

这话说的,沈夏时可不太同意,她有什么本事毁了别人的人生?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是报应而已。

她走过去,把包里的文件递给他:“看看吧。”

安博贺没去接,扭头看她:“我想问你,你到底有多恨我?竟然让你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

沈夏时没答话,把文件塞在他手里:“我今天来是给你送这个的,我觉得你非常有必要知道。”

安博贺的目光终于放在那份文件上,慢慢拿起,打开。

里头是一份亲子鉴定,前面都是一些医学方面的报告,外行人看不懂,只是最后一页的那行字,让他一瞬五雷轰顶,稳不住身。

[安博贺,安然,非父女关系。]

安博贺一屁股坐在了身侧的沙发上,他哆嗦着手,瞪着眼睛把这份文件抖在沈夏时面前,抖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沈夏时挑眉,并不催促,

好半天,他费力的问出了一句话:“这是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相信慕柔欺骗他吗?

沈夏时决定帮助他清醒过来,一把扯过了他手里的文件,清亮的嗓音,一字一顿的大声朗读:“安博贺,安然,非亲生父女关系。”

安博贺整张脸青筋毕露,拳头一下一下的捶在桌上,力道大,桌上的水杯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颤动。

沈夏时笑得温柔:“要我再念一遍吗?”

安博贺盯着她恶劣的神情,闭上眼睛又突然睁开,厉声:“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折磨我,是吗!?”

“是!”沈夏时将那亲子鉴定猛地拍在桌上,指着那“非亲生父女”几个字深笑:“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当初抛妻弃子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你爱的女人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可怜的垫脚石,就连慕柔自己都不知道,安然到底是哪个男人的种。可你呢,你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是你和她的掌中宝,放在手心里疼爱了十多年,到头来都是一场笑话,只是为他人做嫁衣,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多么无知,多么可怜,多么可悲!!”

“你!!”安博贺被骂得说不出话,胸腔一阵一阵的起伏,死死的瞪着沈夏时。

沈夏时站直身体,嗓音恢复平静:“明天就是慕柔的庭审了,你要是想来就来看看。”

她转身要走,安博贺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有多恨我!?”

沈夏时停住脚,转过身看着他:“恨到我曾经想过把自己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换掉。”

安博贺怔然的盯着她。

沈夏时忽然一笑:“你应该感谢我母亲,我是为了她才保留着你身上的血,但是你不要忘记,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直到你死,直到我死都不会改变一分一毫!从你离开我和我妈那天,我就发誓,我沈夏时这辈子跟你安博贺断绝一切关系。我劝你不要以为我会有心软的那一天,我告诉你,永远不会!”

推开门,她出去。

病房里寂静无声,只有安博贺怔然坐在窗前的身影,窗外风静静的吹,薄纱轻轻飘动。

他突然就想起沈夏时的小时候,她会坐在他的腿上缠着他讲故事,有时候晚上做噩梦睡不着时也会缠着他陪在身边,他们也曾天伦之乐,也曾珍爱彼此,一切的一切都在八岁之后改变了。

当年的她也是一个会跟他撒娇示弱的小女孩,只是现在已经浑身是刺,满眼恨意,横在他们父女之间的鸿沟正如沈夏时所说的一样,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了。

安博贺木然的呆坐在病房中,良久…

慕柔的庭审按期开始,辩方律师不用想也知道是慕璨禹,庭审开始前的十分钟,慕璨禹来了沈夏时的办公室。

对于他的来到,沈夏时倒是不好奇:“怎么,是来求我手下留情?”

“事情发展到现在,你得到了所有你想要的,你觉得开心吗?”

沈夏时像是听一个笑话:“当然。”

她抱着资料准备出去,慕璨禹想拉住她,手还没有碰到她一片衣角,中途被人拦了下来,抬头,是蔚西洲。

他对慕璨禹笑得客气,说话就不是那么中听了:“慕律师还是不要妨碍沈检察官了,多想想今天怎么庭审吧,不要输得太难看。”

慕璨禹撒开蔚西洲的手大步离开,沈夏时有些意外的看向蔚西洲,惊讶于他竟然会维护自己,目光也带了几分打量。

蔚西洲有些不好意思:“别这么看我,自从上次跟你一起庭审后我就好好反省过自己了。”

“沈检察官。”他站直了身体,突然的弯下腰:“以前多有得罪,望你不要见怪,今后,我会好好跟你学习。”

沈夏时笑了一下,懒洋洋摆手:“学习谈不上,我先去法庭了,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看看。”

她转身走了几步,蔚西洲突然的叫住她:“沈检!”

“嗯?”她回头。

蔚西洲突然的脸红了起来:“我…”

“哟。”沐则突然从旁边晃了出来,长腿迈得闲散,嘴里咬着烟,那烟雾有些熏眼,男人的眸子眯紧几分,慢悠悠的走过来,手臂搭在了蔚西洲肩膀上,说话也有几分含糊的低哑:“这么热闹呢。”

蔚西洲被这压迫感弄得有些弓腰,脸色沉了几分,气氛好像也变得有些尴尬了。

沐则侧头盯他看了眼,又转头看向沈夏时,手拿出嘴里的烟弹了一下,对她说:“不是有庭审吗,时间快到了,赶紧去。”

沈夏时也不耽搁,快步离开了。

等她一走,沐则突然抓住了蔚西洲的衣襟将他提高扼在墙上,刚劲的下颌抽紧,痞冷的笑:“有些话,一辈子都不要说出口。”

“你…”

沐则的拳头突然揍在他胃部,疼得蔚西洲整张脸揪紧,脸上赤红,张大嘴巴却呻吟不出半个字,只能痛苦的捂住胃部痉挛的地方干呕。

沐则冷眼看着他慢慢缩在地上,烟头扔下,靴子狠狠踩在上头,重重碾了好几下,火星子泯灭,看得蔚西洲胃部的疼仿佛更加灼烈了几分。

他忙着去看沈夏时庭审,没功夫耽误。

下午一点,事关十五年前沈润秋跳楼案件重新搬上法庭,因为慕柔在审讯室已坦白一切真相,慕璨禹无法为她做无罪辩护,只能尽力做减刑辩护。

可沈夏时才不会让慕柔做十几年牢就算了,她犯下的错误,毁灭了一个家庭和一条人命,死一万次都不够!

对此,慕璨禹也只是逮住了慕柔当年才十八岁的事用来做辩护:“我当事人当年刚满十八岁,思想不成熟,做事欠考虑,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能造成如今的局面,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少女,面对当时棘手的情况,害怕之下隐瞒不报,并不代表我当事人刻意为止,时至今日,我当事人对方年发生的事已经万分后悔!”

沈夏时听得冷笑:“辩方所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国法律规定十八岁的公民为成年人,即代表十八岁的人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作为一个成年人,理当为自己做的任何事负责,被告人将受害人从十五楼推下去的时候显然是蓄谋已久的刻意伤害,之后不但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反倒推卸责任,编造受害人自杀的谎言瞒天过海,十五年以来并没有任何一丝后悔的念头,如此藐视法律,视法律为无物,视人命为草菅,当判处死刑!!”

死刑两个字让慕柔打了个寒颤,她还沉浸在昨日沈润秋鬼魂的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更不敢抬头看沈夏时,恍惚中,好像能看到沈润秋站在沈夏时身后,阴森诡异的盯着她。

而慕璨禹已经有几分急了,他其实并不想来打这场官司,明摆着是输的份,可是顶不住家里长辈的几次三番劝说,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本身就没有抱着赢的希望,被沈夏时怼了几句,心里更慌了,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话都有些慌不择言:“我当事人只是太想要得到家人的爱护。”

“呵。”

沈夏时冷笑:“慕柔时至今日,双亲依然健在,她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家庭爱护?难不成是别人家庭的爱护,若依据辩方所言,那么慕柔拆散一个幸福家庭,越俎代庖成为另一个家的女主人,逼死了沈润秋,这就是她所谓的需要爱护?为免也太畸形了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