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瀛洲(五)(2/4)

这次哭声没响太久就停了下来。因为他一哭,就呛了口饭,咳得撕心裂肺。

秦舟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无奈地笑道:“你慢慢说。”

君渐书顺好了气,睁着泛红的双眼,打量了秦舟一会儿。

那带着委屈和打量的眼神,让旁边围观回忆的秦舟心中一动。毕竟软糯可爱的东西,他总会多偏爱些。

原本的那个秦舟明显也是这样,他像是被这一眼融化了一样,声音也温柔了些。

君渐书终于开口道:“我是蓬莱君家人。”

秦舟:“君家人,怎么跑到瀛洲来了?我不记得最近有君家的人来,你家长辈呢?”

君渐书闻言又想哭,但最终断断续续道:“君家人没有了。只剩我。父亲母亲被姬家杀了……母亲说,让我跑……”

秦舟愣了:“你是自己来的瀛洲?”

君渐书狠狠地点头,眼泪又漫了满眼。

对了。从这里开始,就和他从前所看得小说不一样了。秦舟想。

在小说的开头,从来没有提过君渐书的身世。直到后来君渐书继承蓬莱宫时,才点出他君家后人的身份。

而剧情里,根本没有姬家和君家的恩怨,更没有原主和君渐书一起攻打君渐书蓬莱宫的说法。一切的一切都归功给了男主的金手指,说他是气运所钟。

但其实,蓬莱的每一寸,都是君渐书拼了命夺回去的。

若是将这个大基础替换了,秦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但是很多事情,好像就这么改变了。

记忆继续进行,便是君渐书请求秦舟收留下他。

秦舟觉得不难,毕竟偌大一个秦家,还不至于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

但君渐书想要的绝对不止如此。

他还有血海深仇要报。小孩的眼神十分坚毅,一扫前襟就跪在秦舟面前,求他收自己为徒。

秦舟愣了一会儿,最终竟然勾了勾唇角,就这么答应了。

那时候他确实是年轻,风风火火的年纪,什么也不考虑。他印象里,秦家和姬家的关系算不上好,帮一帮君渐书也没有什么妨碍。

他于是将君渐书带回了秦家。

如他所料,秦家家主听了君渐书的身世,没有太过在意地就放秦舟过去了。

毕竟大儿子从前做过的荒唐事也不少,收个徒弟,不知什么时候新鲜劲就过去了。若是真能给姬家养个仇人,倒也不算亏。

不过他的条件是,在有能力报仇之前,君渐书必须按兵不动,不能暴露自己君家人的身份。

君渐书十分听话地应了,自那以后,便没有以君渐书自称过。秦舟称呼他,也往往用小名。

·

在隔间内,正在慢慢检查牵云剑的君渐书若有所感,抬头看向秦舟。

透过模糊面庞的法术,他看见秦舟正定定地看着他手中的牵云剑,眼圈红红的,像是想哭。

应当是陷入回忆不可自拔了。君渐书犹豫了一瞬,最终没有去打扰秦舟,只缓缓地查探着牵云剑。

其实从一拿到剑时就知道了。这剑有些灵识,灵识还这么活跃,剑身不可能被人做了手脚。

法术不可能没留下痕迹。那么拾柒为什么能够使用这剑,可能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君渐书仔仔细细又看了这剑一遍,在心中过了一遍,师尊当时使这剑时的英姿。

那时候师尊说是教他剑法,其实自己表演的成分更大一些。还不如师祖和师祖母会指点他多一些。每每遇到不理解的东西,他只能去朝两位老人家讨教。

不过习惯了这种教学以后,他能学到的东西,比旁人多了许多。

想到这段往事,君渐书还有点想笑。

师尊其实不喜欢剑,所以把秦家的剑法改的乱七八糟,当初没少挨家主的骂。

后来家主看他的剑招虽然损了点,但威力不小,也就随他去了。

后来君渐书在秦舟的剑法基础上,又做了些改进,成了自己的一套剑法。

他出神的时候,秦安雨一直在旁边站着,也不敢打扰,也不敢表现出无聊。总的就抓耳挠腮,看起来好笑又让人心疼。

再这么下去,怕不是会给小辈憋出病来。

君渐书想着,将牵云剑擦了一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看向秦舟。

秦舟仍旧维持着那种状态,仿佛站成了一段木头。

君渐书看看剑,又看看他。

然后将牵云剑在他面前晃了晃。

秦舟的视线就跟着牵云剑来回走了走。

君渐书:“……”

他默默转头,不再看自家师尊的傻样。

然后在心里对秦安雨说了声抱歉,再次装模作样地擦起剑来。

等他再次擦完时,再次转头一看,秦舟还是没清醒。

君渐书只能再擦一次。

这一次,他仿佛听见了秦安雨的哽咽。

·

陷在回忆里的秦舟,还在跟着时间线往后走。

他收了君渐书为徒后,因为小孩安分不搞事,倒是没被姬家发现。

虽然这徒弟收的顺利,不过时间一长,秦舟也发觉了一点不对劲。

像是早已看透了他的本质,君渐书在跟着他浪了两天以后,就自己跑到藏书阁里泡了起来。后来发现看不懂了,就越过秦舟,跑去找秦家家主,或者找喜欢小孩子的秦家主母。就这样吃着“师祖师祖母饭”,君渐书的修为竟然一日千里。

徒留沦为工具人的师父秦舟,在一旁满脸幽怨。

他收徒弟本来还想让他陪自己玩的,怎么这小孩勤奋到令人发指?

他于是只能重新去找秦过,剩下的时间,就在一天天地想着,自己的小弟什么时候能长大,让他好好带出去浪一把?

他想了一天又一天,终于等到秦因及冠。

可是秦因身体长大了,却还是那么闹腾。

他敢在秦舟睡觉时,踹开他的门,钻进大哥的被子里把他闹醒。秦舟醒来时,常常会看见自己胸口一个毛茸茸的头不断扭动。这时候站在门口的秦过会轻笑着对他说,兄长,该起床了。

有时候君渐书也会经过,看看秦舟,意思好像是,怎么自己的师尊这么懒?

在一众人的围观下,秦舟只能忍痛起床,然后揉搓揉搓暴力叫自己起床的小弟。

那段时间,他和秦因几乎是形影不离。从早上叫他起床,白天陪他比斗,下午偷溜出去,把秦因喂个烂醉,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分开。

秦因后来觉得不够,甚至就睡在了秦舟的身侧。

秦舟那时候根本没发现,自己那个存在感微弱,一直对他以礼相待的二弟,什么时候消失在了他们身边。

或许秦过一直都在,只是他没有注意,便当这人不存在了。

当时没有感觉,但秦舟在回忆时,却发现了很多苗头。

比如,秦过看他的眼神,一直不对劲。像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眼底的阴影愈来愈深。

特别是在看见秦因的时候,那眼神有如实质,让人心中生寒。

大约过了十年,或者是二十年。

那段时间秦舟闭关,秦因转了一圈闲得无聊,就去找了那个平时不甚亲善的二哥喝酒。

去的时候是一个活生生的秦因,回来的时候……

他没有回来。

秦舟出关的时候,听见的就是秦过杀死秦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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