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10(2/4)

边寒不在这里里。但这条逼仄的小巷里里堆满了废弃的垃圾,尽头是一间破败的三层废屋。废屋像是被大火烧毁过,大水冲跨过,又被人随心所欲地用钉子与木板修补了许多次,但修补他的人完全没考虑过协调性和美感。月光冷冰冰的,苍鹰与其他飞鸟的影子投在废屋之上,它如同一个佝偻的、颓败不堪的人,沉默地立在谢子京身前。

门半开着,谢子京看到了往上的楼梯。

“巷子太窄。”谢子京向雷迟报告,“我先进去,你们的人紧跟着我。”

雷迟立刻拒绝:“不,让我们的人先进去。”

就在此时,废屋之中忽然传出闷声痛呼,紧接着就像被谁捂住口鼻一样,声音消失了。

谢子京回头,由于巷口太窄,刑侦科的人只能逐一进入。“你现在把我当做外勤组的人就行。”谢子京推开了门,低声说,“你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是坐办公室的,不安全。”

一只沙猫蹭了蹭他的脚边,先他一步溜进了废屋里,并且当先跑向往上延伸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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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了我,他们就不会为难你。”孟玉说,“都能过去的,边寒。你已经做错了,别执迷不悟。”

他的话忽然之间很令边寒不悦。

已经做错了,不要再继续错下去。——这句话就在不久前,他也听人说过。是他的伴侣,那个温柔亲切的青年,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五年。

边寒再次想起了自己拧断他脖子的感觉。恐惧和悲伤没有打一声招呼立刻从心底席卷而上,甚至淹没了他对孟玉的爱意。

“别说话!”他掐着孟玉的脖子大吼。孟玉耳后的皮肤原本就脆弱,现在已经被他扯裂,淌下血来。嘴角在撕扯之中也破了,口中尽是血腥气。边寒掐着他脖子,再次扯动孟玉耳后已经裂开的创口,他不由得张口呻吟,立刻就被边寒捂住了嘴巴,声音闷闷地断在喉咙里。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边寒离他极尽,看他的目光里带着火,也带着恨。

“你想害我?”他咬着牙说,“你爱我的方式就是不理我,就是害我,是不是?”

但愤怒瞬间又消失了,他变换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别这样,孟玉……我爱了你很久、很久……我没有疲倦过……”边寒连连深呼吸,最后冲他笑了,“我吓到你了,对不起。”

孟玉一声不吭,直直盯着边寒的眼睛。

“我放手,但你不能喊,好不好?”边寒像是用商量的语气沟通,但所给出的选项孟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很多人想阻止我们在一起,但我不怕的。”

他慢慢放开了手,孟玉没有出声。

这是废屋的第三层,一半的楼面已经塌了,另一半还险之又险地保存着。两个人就呆在角落,边寒背对着倒塌的那一侧,孟玉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从楼梯口钻出来的一只沙猫的小脑袋。

边寒听到了声音,正想转头时孟玉一把握住他的手。

“边寒,我知道这个地方对我们意义非凡。”他的声音打颤,但成功吸引了边寒的注意力,边寒立刻忘记了楼梯口的声响,直直地盯着孟玉,“我们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对不对。”

“对……不,不对。”边寒牵起他的手,毫无章法地胡乱吻他的手心,“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我很早就认识你,但你不晓得我。直到你来到王都区,你住在这里,我们才真正碰了面。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我不骗你。我可以骗任何人,但我不骗你。”

多年前夏季的一个雨夜,边寒作为黑兵预备役的成员和其他人一起巡视王都区。因为雨太大了,他们不得不临时找了个地方避雨。那时候这屋子还没有经历过火,也没有经历过反复多次的修补,是一间虽然破旧但足够遮风避雨的房子。

房子总共三层,每一层都被分隔成数个房间,出租给从外面来到王都区的地底人、半丧尸人,价格便宜,但条件极为简陋。

孟玉租用了一层的一张小床,和其他的租客混住在一起。雨水从门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已经在地面积了浅浅一层水。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以为是来察看情况的房东,便披着毯子起来开门。

门一打开,眼前便是年轻的边寒和他的同伴们。

“你还记得吗?”边寒问。

“我记得。”孟玉连连点头。他确实记得。因为对他来说,边寒就是他在王都区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对他有着与其余人截然不同的意义。边寒对他很热情,很亲切,带他认识黑兵的其余人,制造各种机会让他融入原本排斥他的地底人群体。他在王都区里的所有生活,几乎都有边寒的参与。即便是后来认识了夏春和凌思远,认识了唐星,边寒也仍然是他生命之中永远特殊的人。

孟玉忍受着边寒的偏执与热情。边寒每一次亲吻他的手心,他感觉到的不是害怕,也不是难过,甚至不是恶心。是这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的痛苦——他至亲至爱的亲密友人,杀了他的朋友,伤了他的恋人。

他的答案让边寒很高兴。孟玉的另一只手按在地板上,他感觉到了地板轻微的震动:有人正在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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