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章(4/5)

印玄抓着他的肩膀,用嘴巴堵住了他的伤口。

温热的舔舐和伤口的痛楚双双冲击着阿宝的颈项。

难道祖师爷有吸血的爱好?

阿宝震惊地看着不断蹭着脸颊的白发,想起第三次见面,印玄一出现就二话不说地抓过他割破的手指往嘴巴里送,他觉得这种可能性真是太大了。再想想刚才印玄惨白的脸色,阿宝觉得自己就是盘中餐啊。

早知道,祖师爷何必和大镜仙打得死去活来呢?他们一个要血,一个要心,简直是各取所需互不侵犯嘛。

想到这里,阿宝悲从中来。手轻轻地拍着印玄的后背,放弃似的感慨道:“吸吧吸吧,好吸就多吸一点。”

印玄居然真的吸了一口。

阿宝痛得差点哭出来,“不,不是,祖师爷,您还是温柔点吧。”

躲在阿宝怀里的四喜纳闷地问三元道:“你猜大人和印玄大人在干什么?”

三元没做声。自从大镜山出来,他就极力地将自己往里面缩,生怕露出一丁半点。

四喜无奈,只好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宝估摸着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三分之一血量的时候,印玄终于停口了,还拿出两块创口贴帮他把伤口贴上。

阿宝:“……”

印玄站起身,收起跌倒时被放在一边的赤血白骨始皇剑,低头看着还赖在地上不动的阿宝,微微皱眉,“还不起来。”

阿宝两只手像乌龟一样比划了两下,“我头晕,好像失血过多了。”

印玄道:“此地煞气极重,一草一木皆染上戾气,多躺对身体无益,快起来。”

阿宝打量四周,发现已经远离大镜山山洞,立即一骨碌爬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破的土屋,屋顶盖着茅草,里头黑森森的,仿佛终日不见阳光。

印玄道:“鬼煞村。”

“到了?”阿宝道,“那我们快点找到师父他们吧。”他往前踏了一步,见印玄还站在原地不动,脸色惨白依旧,而自己好端端的,除了脖子上有点痛之外,全身上下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于是把心一横,把歪着头将脖子送上去,“要不,祖师爷你再喝一点?”现在祖师爷是他们最主要的战斗力,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谁都活不了。

印玄挑眉道:“你觉得我是吸血狂魔?”

“不是啊,你刚才不是……”阿宝手指比了比他的嘴,又比了比自己的伤口。

“若不是你的血有香味……”印玄别开目光,脸上露出些许不屑之色。

阿宝尴尬了。原来祖师爷两次都是帮他止血啊。他干笑两声道:“我主要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到祖师爷的。呵呵。”

印玄道:“扶着我走。非”凡

阿宝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印玄身体的重量一下子全都加在了他身上,让他差点一个没站稳往前扑去,幸好老鬼和四喜及时钻出来扶住两人,才避免他们再次滚做一团。

印玄皱眉道:“你们出来做什么?万一染上煞气,岂非还要替你们除煞。”

老鬼道:“主人不是有大镜仙的两样宝物吗?不如拿出来一用。”

印玄道:“此时的我不宜用混元破煞镜。”

老鬼面色微变,眼睛朝阿宝看去。

对他眼中的怪责,阿宝只能无辜撇嘴。做省略孙做到连自己的血都愿意贡献出来,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老鬼和四喜重新钻回印玄的袖子和阿宝的怀中。

阿宝扶着印玄,慢慢地顺着鬼煞村的小巷子走着。地上坑坑洼洼不平,阿宝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稳住两人的重量,“我们现在去哪里?”

印玄道:“找个宽敞的地方。”

宽敞?怎么样算宽敞?屋里还是屋内?

阿宝追问,可印玄也说不上来。

他只是单纯觉得这里附近很危险。

“祖师爷,你会为什么回来?”这不是印玄第一次在关键时刻赶到,但前面几次加起来都没有这次惊心动魄。前两次尚羽派来的这些人只打算活捉他,这次阿宝是实打实地觉得生命受到了威胁。

印玄道:“鬼煞村的煞气突然朝大镜山方向涌动。”

阿宝讶异道:“为什么?”

印玄道:“不知道。”

阿宝猜测道:“难道是大镜仙和这个鬼煞村有什么关系。”

四喜突然从阿宝怀里探出头,“三元问现在几点了?”

阿宝看了看手表,“下午五点一刻,怎么了?”

四喜把头缩回去,过了会儿重新探出来道:“三元说,这个村有一座很简陋的道观,可以藏身。”

阿宝道:“三元呢?”

四喜道:“在同花顺怀里缩着。”

……

“你是不是把两人的位置说反了?”阿宝怎么也无法想象高大英俊的三元缩在娇小可爱的同花顺怀里的样子。

四喜道:“我把眼珠子揉掉了两次,事实还是那样。”

印玄若有所思道:“这里就是他说的地方?”

四喜道:“应该是的。”

阿宝道:“道观在哪里?”

四喜过了会儿才道:“在村子最中心的位置。”

阿宝扶着印玄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道:“不对,我们这样走,只是在村子最外围绕圈子。”所有的房子都连在一起,根本没有往里圈走的路。

印玄左右看了看,指着一道破破烂烂的门道:“进去。”

阿宝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祖师爷现在的状态,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可靠了。

印玄道:“你的黄符呢?”

阿宝抓出一小把。其他的都丢在索魂道里了。

印玄道:“走吧。”

阿宝:“……”虽然能够得到祖师爷的信任是他莫大的荣幸,但是,如果能少信任一点他一定更开心。

他从地上捡了跟黑乎乎的木棍看,小心翼翼地捅开印玄选择的那道摇摇摆摆的木门。霉臭味扑鼻而来,灰尘在半空中滚动,一粒一粒,看得阿宝全身都痒起来。

印玄迈步朝里走。

阿宝怕他摔着,急忙一手搀住他,又怕他看不清路,用另一只手打开手电筒照路。

他们站的地方像是外屋,一边摆着锅灶,一边摆着桌凳。

手电筒的光照到屋子边角上有一道黑漆漆的小门,上面贴着一张红色的纸,阿宝想凑近去看,却听吱嘎一声响,门被拉开一道细缝,一个脑袋从里面伸出来,“谁啊?”

同一时间,阿宝的目光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鬼煞村(十三)

如霜雪般雪白的发丝从刚才的动作中慢慢静止下来,落回肩上,但他的眼睛比发丝更像霜雪,更加冰冷。

剑身光亮如镜。

珍珠惊恐地看着印玄冷酷而清晰的倒影,颤声道:“我没有说谎。”

印玄道:“割掉你的头,你还能活吗?”

珍珠飞快地摇着头。

“我试试。”他扬剑,用力地挥下。

“我说!”珍珠匍匐在地,后背抖得像震动中的缝纫机。

剑锋停在她后脑勺上,一根头发轻触剑刃,断成两截。

“我是曹煜雇来的人。”珍珠感到剑的寒气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脑袋附近,让她半点都不敢动弹,额头贴着地面,继续道,“他让我来引你们去月光池。”

“曹煜?”阿宝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印玄道:“他在哪里?”

珍珠道:“我也不知道。他有时候住在村长家,有时候会去春波洞,也有时候会四处走。”

阿宝道:“我师父呢?你真的见过我师父吗?”

珍珠道:“御鬼派的两位上师被曹煜捉住了,就关在月光池里。他打算用他们的魂魄炼制月光。”

“炼制月光?”阿宝疑惑道,“月光怎么炼制?”

珍珠道:“你们没有发现,这里的天色没有变化过吗?”

阿宝一怔,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六点多了,可是天色还是五点一刻时的模样。

珍珠道:“这里只有到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天色才会暗一个时辰。那时候月光池的月光会复活这个村。”

阿宝道:“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珍珠道,“你们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知道这个村还有一个名字,叫鬼煞村。当月光池的月光亮起来时,这个村子就会复活了。”

“等等,你说我师父和师叔被曹煜捉住关在月光池里,用魂魄炼制月光……那他们现在不是已经……”阿宝脸色大变,高叫道,“月光池在哪里?”

珍珠道:“你放心,用魂魄炼制月光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必须先把他们放在月光池里,让灵魂与月光池契合,才能炼制。炼制过程很长,起码要九年。”

阿宝听得目瞪口呆,“太丧心病狂了!”

“是的。”珍珠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曹煜根本就是个疯子。”

阿宝见印玄脸色越来越白,知道他旧伤未愈,上前握住他的手,帮他分担剑的重量。

印玄看了他一眼,轻轻挣开他的手,将剑收回。

珍珠感到身上的压力尽释,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印玄道:“带路。”

珍珠站起身道:“现在是吃饭时间,曹煜他们一定在一起,现在过去太危险了,最好再等一等。”

“吃饭?”阿宝眼睛一亮。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看人都是两个脑袋。

珍珠道:“曹煜和他请来的帮手都是人,他们都要吃饭的。”

阿宝看了眼印玄,忍住了提要求的冲动。他看得出印玄受伤极重,不然以印玄的性格绝对不会明显得连他都看得出来。他法术不济,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拖后腿。

一个眼熟的背包突然出现在面前。

阿宝惊讶地看着印玄。

印玄淡然道:“下次再乱丢,没有人会捡了。”

“祖师爷万岁!”他欢呼一声,抱起背包拉开拉链,拿出矿泉水狂喝了两口,随即翻出压缩饼干爱惜地吃着,连饼末子都不肯放过。他吃了个半饱才注意到印玄坐在旁边未动,连忙将食物递过去,“祖师爷吃。”

印玄摇头道:“我不需要。”

阿宝抹了抹嘴巴,将东西重新收拾好,背在背上。

比丢弃在一旁的珍珠看着屋里两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的黄符,颇有点不甘心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看穿我的?”

印玄道:“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

珍珠哑口无言地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你故意不揭穿我就是为了趁我不防备,布下天罗地网把我捉起来?”

印玄道:“捉你不需要天罗地网。”

珍珠心中气恼,别过脸不说话。

阿宝想起观音土,道:“你太阴险了,想捉我就想捉我吧,居然还给我吃土。”

“观音土是这间房子本来就有的。”珍珠道,“这座村子与世隔绝,后来村里收成不好,他们没有东西可以吃,只好吃土。”

“为什么不出去?”

“出不去。”珍珠道,“那时候旁边的这座还不是大镜山,而是鼠王山。山上住着老鼠精,所有从索魂道走的人都会被它吃掉。”

阿宝听得心头一寒,联想到那个被大镜仙做成火球的精怪,突然一点都不同情他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会儿,都觉得说话太耗费体力和口水,渐渐都不说了。

阿宝从里屋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和印玄一人一把并在一起,打算打盹儿。为了安心,他把头小心翼翼地靠着印玄的肩膀,见他没有反对,才大胆地靠过去。

印玄穿得衣料很薄他上次就知道了,印玄的皮肤很光滑他上次也知道了,可是再次这么靠着,他还是有点耳根发热,幸好睡神适时造访,让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倒是谁都没来打扰,睡得十分香甜,醒来的时候才晚上九点多。天空和五点多没什么区别,阴沉沉的,看不到太阳也见不到月亮,只有厚厚的灰云覆盖着。

他睁开眼睛之后,印玄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坐在墙角边的珍珠露出失望的表情。

阿宝打了个哈欠,没话找话地找珍珠聊着,“你说你是曹煜请来的,那你一定有你的本事吧?你会什么呢?”

珍珠含糊道:“不是三宗六派的,没什么名气。”

阿宝道:“你是不是来混饭吃的?”

“是啊。混饭吃。”

“那你不是在骗曹煜的钱?”

“……”

阿宝道:“曹煜是个怎么样的人?”

珍珠歪着头想了想,才道:“一个对好的人会非常好,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人。”

“人渣啊。”阿宝道,“他对谁好?”

“一个叫严柏高的男人。”

这个名字听起来……

阿宝的胸口突然有点发烫,他一边将手伸进怀里一边随口道:“曹煜也是男的吧?”

珍珠道:“同性恋很稀奇吗?”

阿宝道:“不是啊,我尿急,你坐在这里别动。”他推了推印玄。

其实不用他推,印玄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阿宝蹦跳着从门里跑出去,然后转到墙边上,四喜探出头来,“三元说月光池很危险,别去,先去道观。”

阿宝道:“可是师父和师叔都在月光池。”

四喜把头缩进怀里,半天才转出来道:“救完人以后马上去道观。”

阿宝突然疑惑道:“为什么三元一直让他带话,他怎么了?”

四喜道:“三元状态很不好。外面的煞气好似在呼唤他一般,让他身上的煞气也变得极为不稳定。他现在缩在同花顺的怀里,回头,我还得连他和同花顺一起包起来。”

“……”阿宝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三元和鬼煞村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次四喜缩头很久,久得阿宝都想放弃回去了,才见他伸出头来说:“三元说,他的本名叫做严柏高。”

“对啊!我就觉得严柏高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原来是三元。”阿宝击掌。

四喜突然道:“大人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不是四喜吗?”

“……”

鬼煞村(十四)

阿宝回来,看到珍珠打盹儿,立刻用嘘嘘声把她嘘醒。

珍珠强忍着不满问:“什么事?”

阿宝道:“说说曹煜和严柏高的事吧?严柏高怎么死的?”

珍珠道:“不知道。看尸体,好像是脖子上被人割了一刀。”

“脖子上被人割了一刀?”阿宝歪着头道,“怎么这个听起来也有点似曾相识呢?”

印玄突然掏出放地图的黑匣子。

阿宝看着匣子,想了三秒钟,叫起来道:“对了,女鬼!”那个自称许芹的女鬼就是被刀割破喉咙死的,她说凶手是……

曹煜?

事情好像转回来了。

印玄打开匣子。

许芹迷迷糊糊地钻出来,呼神唤鬼盘古令对她的影响极大,以至于她现在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可是对印玄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跌坐在地。

印玄道:“你认识曹煜?”

许芹尖叫道:“他在哪里?非”凡

阿宝蹲在她身边,见她的脖子划过一道血痕,又要重演旧事,忙掏出定身符定住她,道:“你现在不要想太多,放松心情。知不知道?”

等许芹脖子上的血痕渐渐淡去,他才将定身符拿下来,“你认识三……严柏高吗?”

许芹身体猛震,用谁都能看出她在撒谎的大动作用力地摇着头。

阿宝道:“曹煜为什么要杀你?”

许芹抿着唇,眼睛望着地面,不敢抬头。

阿宝看向印玄。

印玄道:“噬魂符。”

阿宝把手伸进口袋里。

“不,不要。”许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双手抱着膝盖,浑身惊颤不止,“曹煜以为我雇人杀严柏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把我骗去酒店,要我杀人偿命。”

阿宝道:“真的不是你?”

许芹拼命地摇头,“不是我,是我爸爸,我只是,我听到的。不是我。”

阿宝道:“你爸爸为什么要杀严柏高?”

许芹道:“爸爸说,他活着,曹煜会离开我。就算结婚,也会离婚。我早知道,我不想嫁了,他好可怕,他不是人,他根本不是人!”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仿佛要将满腔的恐惧都发泄出来。

阿宝无语地摸着额头,“好像又是一个狗血的故事啊。”

珍珠喃喃道:“原来严柏高是这么死的。”

阿宝道:“不对啊,结婚又离婚,那不是说曹煜已经答应和你结婚?那他和三元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珍珠冷笑道:“这还看不出来吗?有人想一脚踏两船,最后船翻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呗。”

阿宝道:“曹煜怎么说都是你的雇主,你这么说他,不怕他辞退你?”

珍珠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他要真能放我走才好。”

许芹突然哆嗦起来,“好冷,好冷……我身体好冷啊。”

珍珠道:“这里煞气重,鬼魂极易魂飞魄散。”

阿宝道:“不会变成厉鬼吗?”他想到三元。

珍珠道:“厉鬼又岂是那么容易变成的?除非……”

“除非什么?”

“执念、机缘、宝物、贵人。”印玄不满地看着阿宝,“你连这些都不懂,如何当御鬼派门下?”

阿宝缩了缩头,将许芹捡起来放进黑匣子里,恭恭敬敬地交给印玄,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胡乱开口。

珍珠撇撇嘴角,继续闭目养神。

阿宝刚刚已经睡了一觉,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屁股在椅子上不停地挪来挪去。一会儿又看灶头少过的黑乎乎痕迹,试图把它当做几何图形来解剖,一会儿从破窗户看对面屋顶的茅草,猜测有几根。

珍珠的脚突然往前一伸。

阿宝敏感地朝她看去。

珍珠委屈道:“腿麻。”

阿宝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一个男声道:“有客自远方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印玄睁开眼睛,挥袖。

门自动往两边打开。门口的小院子里站着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他拱手道:“鄙人姓邹,邹云,城人士,好舞文弄墨,又有书山雅士之号。”

阿宝道:“你这么说话不觉得牙酸吗?”

邹云好脾气道:“这位小公子见笑见笑。”

阿宝道:“你是穿越的?”

邹云道:“不穿不越,推门而入。”

阿宝太感激印玄没有舞文弄墨这个爱好了。

邹云道:“此地狭小,不宜久留,如蒙不弃,请去鄙人舍下小坐。”

阿宝道:“你舍在哪里?”

邹云一笑,状若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掌推倒他身后的那堵土墙。墙碎落,尘土飞扬,半晌才露出那条街道来。他笑眯眯地踩着土墙走到街道上,朝阿宝和印玄招手道:“两位若是想见曹先生,还请随我来。”

阿宝往前走了两步,冲出屋子,转头看印玄。

印玄看珍珠。

珍珠乖乖地站起来,却因许久不动血脉不活,以至于走路跌跌撞撞。

印玄先一步跨出门槛,跟在阿宝身后。

阿宝咕哝道:“有毛病,好端端地推墙做什么?”

邹云笑道:“它碍了我的路,自然要推倒。”

阿宝道:“谁碍了你的路都要推倒?”

“是。”邹云轻描淡写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阿宝道:“你家一定开推土机的。”

邹云不以为嘲讽地拱手道:“多承吉言。”

阿宝:“……”

印玄突然顿住脚步。

乌沉沉的天色让街道连带两旁房屋都像抹了一层灰色的颜料。当一个穿着深红裙子的少女从街道那一头走过来时,就像另一个画者顽皮的一笔,完全破坏了原图阴沉的意境,让看客刹那从灰梦中醒觉。

阿宝吃惊地看着她。

又是这张脸。白皙,圆润,弯弯的眼睛……

她总是能够找到让他大吃一惊的出现方式。

阿宝吃惊道:“珍珠?”

珍珠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和曹先生作对,乖乖跟我们走吧。这里是月光村,没有曹先生的允许,你们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

阿宝看看她,又转头看印玄。她居然从印玄的手底下逃脱了?

印玄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然后转身回了屋。

阿宝怕自己被对方抓住当人质,立刻跟了上去。

印玄站在门口往里看,屋很小,一眼见底,哪里还有珍珠的踪影。

阿宝小声道:“会不会突破了结界,从里屋走的?”

印玄突然迈步往里走,冷声道:“还不出来。”

“我在这里,你还想找什么?”珍珠的声音从背后的街道传来。

印玄嘴角冷冷勾起,一掌打向灶台。

“噗。”灶台下发出轻微的呕吐声,须臾,一只手从那里伸出来,然后是脑袋,身体……蓬头垢面的珍珠。

阿宝道:“又是双胞胎?”他最近一定命犯双胞胎。

珍珠狼狈地爬出来,抹了抹嘴角的血渍,不甘心地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印玄道:“她的衣服比你干净。”

珍珠幽怨地看了眼站在窗外的那个少女。

少女道:“放了珍珠,我会向曹先生举荐你们,饶你们不死。”

印玄道:“放了你们抓的人,我留你们全尸。”

……

阿宝一直觉得留你们全尸什么的,听起来太装了,哪个白痴听到自己被杀还会乖乖躺下不动啊。但是,怎么同样一句话从祖师爷嘴巴里说出来,就这么让人信服呢?

他崇敬地看着印玄高大的身影,顺便将自己贴在他背上。

祖师爷受了伤,他还是撑他一把得好。

邹云突然笑眯眯道:“这位公子,好似伤势不轻啊。”

鬼煞村(十五)

阿宝抓着印玄的肩膀,从他手臂边上探出头来,“是啊是啊,那你要不要冲上来试试看?”

邹云笑道:“这位小公子这么说,不过是想引我以为这位白发公子故意示弱,可惜,白发公子面色发白,嘴唇发青,实在不像是装的。”

阿宝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在你冲上来的时候借你的手干掉珍珠。这样,珍珠的双胞胎姐姐就会和你起内讧。”

邹云眨了眨眼睛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自己揭穿自己的计划?”

阿宝挠头道:“我仔细想了想,技术难度太高,实现不了。”

“小公子原来是位老实人。”邹云道,“我真想与两位公子坐下来畅饮一番,可惜,两位公子似乎不肯赏面。”

印玄道:“带路。”

邹云嘿嘿一笑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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