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大将入陈仓（1/1）
从广袤的西北大地上一路向东，越过那层层叠叠的荒芜山脉，便看见了关中大地。
已经回春的季节，关中已换上了嫩绿，一个新的轮回已经开始了。
一纸诏书从巍峨的长安城中飞驰而出，落入了北地太守皇甫鸿的手中。
诏令皇甫鸿升迁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
领了圣旨的三天后，皇甫鸿麾下大军便进驻了陈仓。
那里，是通往肃州的要道。
除了那一条大道外，想要从关中走到肃州，就唯有走偏僻小道，翻山越岭了。
皇甫鸿为当世名将之一，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朝堂上的视线。
而这一次，他是绝对的大动作。
这让朝中不少人的都有些不太稳定，而牵扯最大，最是不安的，便是二皇子。
这时，他方到并州任上不久。
香气氤氲的书房内，一老一少两个人相对而坐，“柴老，你倒是说说我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那皇甫鸿分明是冀州牧，却将大军屯在了陈仓，这他是想关我的门，打我的狗啊？”
柴老半眯着眼睛，神神在在的喝着茶，“殿下，凡事切勿急躁，便是心如潮涌，也当面如平湖，泰山崩于前而形色不改。”
“柴老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呢？”宋睿一看这老家伙这个样子，心里就不太爽，他嚷嚷道，“眼下这还不明显嘛，我父皇这是摆明了要偏袒老七，帮老七一把。”
“如何讲？”柴老悠悠问道。
宋睿拍着手说道：“半个月前，老七连上数道折子，请求朝廷派兵，称狄道、枹罕为匈奴所攻占，说的那是言之凿凿的。虽然这个事情，在朝堂议事之时，被我们给压了下去，父皇也信了。”
“别人不知道此事的真相如何，可我们是清楚的。那狄道、枹罕二城确实已被匈奴人所攻占。如今董良南下，不出意外已拿下了金城，老七现在就是丧家之犬，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二殿下！”柴老忽然一声断喝，打断了宋睿的话。
宋睿眼角一吊，一眼不悦的说道：“柴老，你这是何意？”
“二殿下难道就没有听说过隔墙有耳吗？这些话，怎是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出来的？肃州之事与殿下无关，不管狄道、枹罕如何，殿下也不应该知道。董良有没有攻占金城，殿下更应该是不清楚的。”柴老斜看了一眼宋睿，徐徐说道。
宋睿刚刚窜上了的邪气，渐渐压了下去。
他喝了一口琥珀杯中酒，问道：“那柴老你倒是说说，皇甫鸿大军进了陈仓是什么意思？”
“陛下圣断，岂是我们这些臣子可以随便揣测的。不过，在老朽看来，陛下应该是已经知晓了董良会造反，肃州会丢。陈仓是关中门户，皇甫鸿乃当世三大名将之一，位在左车骑将军。如此，二殿下可还以为有其他的问题吗？”柴老的话语很轻，但落地的分量却一点也不轻。
宋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我这心中还是有些不太踏实。皇甫鸿现在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我喉咙里。他这个冀州牧，领着五万大军却坐在陈仓，向西可长驱直入金城，向北便可踏平了我并州。”
“二殿下难道就不能招兵买马？并州也该有一支像样的军队来抵御北边的匈奴不是吗？”柴老看向了宋睿，缓缓说道。
“那边军……”宋睿的话刚脱口，脑中灵光一闪便明白了柴老的意思，话锋一转，问道，“柴老以为，该以何人为将？”
“并州武将之众，犹如璀璨星辰，但有几人尤为出众。老朽曾听闻有一人可日行千里，号曰风神腿；又有一人单手可撑二鼎，可徒手撕人，这二人若为将，应当可以抵御匈奴随时进犯之灾。”柴老一开口，就是典型的老神棍了，那一份自信，不是谁人都能学得来的。
宋睿无比信服的点了点头，“好像这二人的名号我也听闻过，似乎就在军中。本宫稍后派人查查，看看他们到底是在哪支军中。”
面色泛红，气度非凡的柴老，放下茶碗，顺了一把嘴角的胡须，接着说道：“殿下方才说起肃王，倒是令老朽想起一些事情来。李氏近来如何，殿下可知？”
宋睿摇了摇头，“本王最近被老七和老三干的那件恶心事，给彻底的恶心到了，还领了一道申斥，哪有功夫去理由那个成事不足的李家。董良传信，李家为他的大军进城，倒是帮了不少的忙，如此，应该是无碍吧。”
“那依殿下的意思，李氏和匈奴如今算是把持着狄道，匈奴人单独占据着草原上的枹罕城，而董良则把持了金城，是吧？”柴老问道。
宋睿略作沉吟，点了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柴老那双明亮的老目缓缓睁了开来，目光透着深沉，“殿下就真的不担心养虎为患？”
“倒是真不担心，他们还跳不出我的手掌心。待我完全掌控了肃、并二州，我倒是要看看我那些兄弟还拿什么跟我争！”宋睿目露凶光，一脸阴狠的攥了攥拳头。
以肃、并二州包围关中，就算是皇甫鸿像个鱼刺卡在中间，又如何？
顶多也就是多费点力气而已。
柴老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叮嘱道：“此事，恐怕会有变故，肃王能赈灾十数万灾民，就不能寻常对待。二殿下还是派人查探一下肃州之事，莫要出了事情再做决策，那时，恐怕已经晚了。”
“方才我提及此事，便是想要提醒一下殿下，肃王的那几道折子，听着可不太对劲。他嚷嚷着让朝廷派军，可又似乎是生怕别人跑到肃州一般。”
“嗯？有这个意思吗？他跟朝廷哭穷可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几个月来，他前前后后上了几十道折子，不是要钱要粮就是要兵要权，不都很正常嘛。”宋睿狐疑说道。
他怎么就完全没有看出来，那些折子哪儿不对劲了。
“言辞过于浮夸，动不动便是洋洋洒洒数千言，极尽鼓吹肃州之难，仿若他这个肃王在肃州就像是落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如此语气，殿下难道不会认为，肃王仅是遇见了几个匈奴兵丁，就称匈奴攻占了某座城池吗？”柴老说道。
宋睿细细一琢磨，咦，好像还有这么个意思。
语气说的太过于浮夸，确实让人有一种不可信的感觉。
“那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说的那确实是真的。不是，等会，我怎么感觉有点懵呢，你让我先捋捋。事情是真的，匈奴人的确占了狄道、枹罕，可老七的字里行间愣是想把一件真的事，说成假的是吧？这不对啊。”宋睿成功的把自己给绕里面了，说不清，也想不清楚了。
柴老看了一眼门外，没好气的看向了宋睿，“二殿下，说话还是忌忌口吧。真的却要做成假的，那就是欲盖弥彰了，殿下还是派人去看看吧，肃州之事，恐有变故。董良把持金城，殿下也恐有养虎为患之嫌，董良此人，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