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现实世界的咸鱼崽崽5（1/2）

经过短暂几天的相处,谁都能看出，乔越对母亲是全身心信任依赖的，可姜曲却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更多时候都只是在给自己立人设而已。

立的是不世俗的仙女钢琴家人设。

这会儿,姜曲急着要走，她说自己一定会掐着时间回来,赶上晚上的表演，可除了乔越之外,没一个人相信的。

乔越早晨跟嘉宾们打招呼时的神色有多欢快,此时就有多落寞。

他坐在那里，目光直直地望着母亲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收回。

米米安慰：“乔越哥哥，你妈妈刚走，不会这么早回来的，你跟我们一起玩吧。”

乔越摇摇头：“你们去玩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他征求了节目组的同意，去学校练琴。

妈妈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对自己每一台表演所呈现出的效果都有高要求，精益求精,因此乔越不想拖妈妈后腿。

他想让妈妈看见，在分别的三年之间，他也很努力,是一个优秀的小孩。

节目组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精彩时刻,他们全程跟拍，但没有刻意引导观众，直播间所看见的一切,都是最真实的情景。

也正是因为真实，更能牵动人心。

……

即便乔越与观众们都期待姜曲赶回来，但节目组却认为，这事悬了。

毕竟姜曲在走之前没有表现出丝毫留恋，这意味着只要半路上稍有阻碍，她就会放弃乔越，忙自己的事去。

这样的话，节目组就必须做两手准备。

因此，工作人员叶妤就只好来找米米。

自从第一次见，米米高兴地接过她给的酸奶之后，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这会儿看见叶妤姐姐，米米立马露出灿烂的笑脸。

叶妤看着这小不点，心都要化了，揉揉她的脑袋说道：“米米，晚上的表演，姐姐给你也安排一个节目好不好？因为乔越哥哥的妈妈不一定会回来，这样一来，就只有两个节目，可能会不够精彩。”

叶妤很坦诚，将节目组的担忧说出来。

只是她刚话音刚落，就见米米用力摇头。

“米米不要表演。”小精灵奶声道。

“米米是认为自己没有才艺，怕上台之后会露怯吗？这样吧，姐姐可以教你念诗，很容易的，多念几次就会背了。到时候你上台表演，会得到很多鼓励哦，米米也喜欢掌声，对吗？我们试试吧。”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米米只是不住地摇头，表示这事没法商量。

叶妤哪想到这好说话的小朋友对上台竟有这么大的抵触，但既然她好说歹说，孩子还是不同意，那就只好作罢了。

“那好吧，我再去跟节目组商量一下。”叶妤说。

望着叶妤的背影，米米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样做，会让叶妤姐姐为难，但是——咸鱼米米，绝不妥协！

同时，米米的脑海中，机械音一再响起。

随着直播间观众的人数越来越多，永不妥协的咸鱼米米总共拥有了四万点气运。

她的心底美滋滋的。

因为这意味着，小精灵再咸鱼瘫一阵，就能积攒到五万点气运了。

到时候，小精灵就有妈妈啦。

……

终于，到了晚上七点钟。

现在的农村和从前落后的农村不一样了，大家的娱乐活动挺丰富的，可是像这样热闹的表演，平时是没有人组织的。

晚饭后，村民们纷纷带着自家的老人和小孩，赶去观看表演。

“我女儿昨天打电话回来，听说我见到了莫翩翩，羡慕得不得了，说早知道就请假回来了。”

“我儿子也是，他说自己在大城市都没我们这么好的待遇，还让我记得多拍几张照片，他要发在公司群炫耀一下。”

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无比期待。

节目组和村干部们共同搭建的舞台在村委会外的空地上，看着非常简陋，但因充斥着欢声笑语，因此显得格外温馨美好。

第一个上台的是莫翩翩和飘飘。

莫翩翩穿着高级优雅的演出服，妆发做得精致，她一上台，就惹来底下无数的掌声。

村民们原本是坐在自家带的小板凳上的，看见她出场，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拿出手机拍照，想要发给自己的亲戚朋友或是远在外地念书、工作的子女们看。

“真好看，之前就好看，现在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就更好看了。”

“是啊！明星就是明星，而且还是影后级别呢！”

莫翩翩很敬业，对这表演是重视的。

亮相时，她的手中是拿着话筒的，伴奏声响起，她一展歌喉，虽歌声远不到让人觉得惊艳的地步，可氛围感拉满，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跟着旋律与节奏摇摆。

只是这样的氛围感，很快就被飘飘破坏了。

因为小不点晃晃悠悠地上台，给她妈妈伴舞。

飘飘跳得认真，团子脸一本正经，胖乎乎的小手做出看似标准的姿势，却让人忍俊不禁。

听着台下的笑声和掌声，飘飘更加卖力了，小身板儿一个劲旋转，转了几圈之后，她停下来，整个人晕乎乎的。

于是她停住脚步，缓了缓。

这一缓，逗得台下的村民们笑弯了腰，而台上的气氛也到了最高点。

莫翩翩看着女儿这软萌的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之前明明排练得好好的，小家伙还一本正经、跃跃欲试，她本以为上台之后会呈现唯美的舞台效果，结果……

变成一出滑稽剧。

不过好在效果也不赖。

在莫翩翩与飘飘在台上唱唱跳跳时，余青与她的儿子余潇正在节目组搭的简易后台做准备。

只是，余青对余潇很不满意。

因为余潇正蹲在那里，望着一只小黄狗。

小黄狗是在村子里散养着的，一点都不怕生，见余潇盯着自己看，就开始摇尾巴。

余潇喜欢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上前，犹豫着，揉了揉小狗的脑袋。

小黄狗的尾巴摇得更欢了，而余潇也不自觉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见状，余青沉下脸：“什么时候了？能不能不玩了？”

她一把将余潇扯到自己身边。

余潇一时没回过神，而小黄狗也因为余青的动作被吓到，发出“呜”的声音，一溜烟跑走了。

小黄狗跑走了，余潇的快乐也消失了，他的眼眶立马红了起来。

余青还在絮絮叨叨着，指责余潇只顾着玩。

余潇听着自己平时早就听惯了的话。

如果是过去，他只会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挨训，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米米说的话。

米米说，要反抗！

于是余潇反抗了。

他生气地撒开妈妈拽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和小狗玩？”

余青哪见过儿子发脾气，愣了一下：“现在是玩的时候吗？我们要上台表演了。”

“那什么是玩的时候？”五岁的孩子，已经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余潇生气地说，“上幼儿园的时候不行，放假的时候不行，现在也不行，永远都不会有玩的时候了，我再也不要玩了！”

孩子的怒气说来就来，整个人奶凶奶凶的，已然炸毛。

这么多摄像头拍着呢，余青的子也过不去，脸色一僵：“光知道玩！我就不该带你来参加这个节目！你再这样，我们马上就回家！”

工作人员上前打圆场，让余潇赶紧准备上台。

余潇气得小胸脯一颤一颤的，红着眼眶，倔强地背过身去，小手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余青沉默了，也把身体背过去。

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爆发情绪。

她表上仍旧气愤，心底却不由开始反思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逼得孩子太紧了。

弹幕区里观众们打了一排又一排的“哈哈哈哈哈”。

有人说余潇做得好，再不反抗就晚了，也有人说其实余青不容易，因为她被扒出是独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因自己受了太多苦，吃了太多亏，才会严厉要求儿子，希望儿子少走弯路。

但不论如何，因这一吵，进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了。

虽然影后与小哭包女儿的温馨歌舞很好看，可金牌教师和儿子同时板着脸表演的诗朗诵，似乎更加精彩，值得期待。

余青和余潇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也上台了。

简易后台里，只有乔越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

他一直望着村口的方向，目光定定地，像是在寻找一个希望。

叶妤看着感慨，与米米一起走到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坐。

“乔越哥哥，我们去看表演吧，很好看的。”米米小声说。

乔越摇摇头，收回视线，望向叶妤：“叶妤姐姐，现在几点了？”

叶妤看了一眼手表：“七点三十分了。”

“好。”乔越轻声答应，继续等待。

叶妤的心中不是滋味。

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也很着急，想要催促姜曲回来。

可是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一开始，姜曲还敷衍几句，说自己正在忙，但到了后来，她甚至都懒得敷衍，直接关机。

叶妤猜测，姜曲很有可能不会回来了。

她便安慰道：“乔越，不如你自己上台演奏好不好？”

乔越摇摇头：“妈妈答应过的，我要等她。”

舞台上，嘉宾们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一些有才艺的村民们自告奋勇地上台，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质朴又热情的笑容。

这个村子从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热闹过。

似乎所有人都是快乐的，除了乔越。

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村民们搬着小板凳回家，直到天色越来越黑。

不自觉地，他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事。

那时，爸爸妈妈离婚了，但是妈妈答应爸爸，每个月都会回来探望他。

从那之后，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对于乔越来说，比儿童节、生日、过年都要值得期待。

可是有一次，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妈妈。

爸爸说妈妈在忙，让他耐心一点，答应了孩子的事，妈妈一定会做到。

乔越很耐心，他背着小水壶，坐在沙发上，即便到了该午睡的时候，他的上下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仍旧不愿意去睡，他怕睡着了，就错过妈妈了。

然而即便如此，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等到妈妈。

第二天，妈妈也没有打电话来解释，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

妈妈的探望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三个月一次，最后变成半年才来看他一次。

乔越的希望与期待逐渐落空，可他仍旧爱妈妈，每一次见到她，都尽量更加懂事，让妈妈也爱自己多一些。

但是原来懂事是没用的。

就算再懂事，也不能换来妈妈对他的喜欢多一些，陪伴多一些。

夜深了，乔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屋的。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觉，不会像米米那样因自己照顾自己惹人心疼才对，可是这个夜晚，直播间里有不少观众为他落了泪。

乔越的直播间很热闹，好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都在发弹幕安慰，仿佛只要他们多说一些话，就能让他感觉不再孤单似的。

但实际上，这并不能起作用。

因为对乔越而言，妈妈只有一个。

一个八岁的孩子，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被妈妈疼爱，怎么可能不难过？

……

第二天一大早，姜曲还是回来了。

她进屋的时候，乔越还在睡，看见妈妈的身影，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因为从前，妈妈消失之后，会过很久很久才回来，乔越早就已经习惯了。

“妈妈。”乔越“腾”一下坐起来，正要上前时，却见姜曲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姜曲很兴奋，嘴角扬着笑意，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她说她得走了。

乔越还没反应过来，跟着妈妈的步伐往外走，这时，几个工作人员也上前。

“姜小姐，我们是有合同的，今天是这一期节目的最后一天，你就不能等到结束再走吗？”

姜曲拧着漂亮的眉：“我必须得走，menral乐团的排练缺一天对我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至于合同问题，我可以请律师和节目组谈。”

姜曲不缺钱，不怕因合同纠纷产生的赔偿金。

她要的是名气，是成就，如今她在menral钢琴乐团的试通过了，就自然不能错过。

即使她可以打电话回乐团，请他们等自己一天的时间，可她仍旧不愿意。

因为这个节目不值得她冒险。

姜曲说走就走，谁都不能让她里留下，工作人员们拦不住她，只能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乔越。

这时，赵敏丽走上前，对姜曲说：“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姜曲不耐烦地说。

赵敏丽说：“当时接到你的电话，知道要和你一起参加节目，乔越开心得不得了，我和他父亲结婚两年多的时间，第一次看见孩子露出真心的笑容。出发前一晚，他整宿整宿睡不着，盼着和你见，跟你一起度过这四天。为了和你上台演奏，他认真排练，他不想让你失望，可你呢？你却无视他的失望。姜曲，你对得起你儿子吗？”

“那么多爸爸对家庭不管不顾，在外闯事业，人们只会说他们拼搏辛苦，不会有人认为他们对不起孩子。现在换成妈妈，就成妈妈对不起孩子了？”姜曲冷声质问。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挑起性别对立并不是万金油。”赵敏丽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站在孩子的角度，希望你能够为他想一想，试着心疼他。就算你是孩子的爸爸，看着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受着希望落空的滋味，我的立场也是一样的。”

姜曲说不过赵敏丽，脸色一沉，将乔越拉到自己身边：“你是在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吗？赵敏丽，你听清楚了，乔越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我！”

“我从来没有想要和你抢这个身份。”赵敏丽嗤笑，“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挑拨过一句。就连孩子父亲也从没有说过你半点不是，但是你呢？你明知道我和他爸爸是在你们离婚之后认识的，表上自诩清高，可还是纵容孩子的外公外婆胡说八道，说我是破坏你们家庭的第三者。乔越还小，你为了一己私欲，让他活在痛苦和仇恨中，这是疼爱孩子的表现吗？”

乔越的眸光顿了顿。

他抬起眼。

以前赵敏丽刚来家里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排斥，是外公外婆总是会嘀咕她的不是，久而久之，他信了他们。

虽然爸爸和赵敏丽向他解释过很多次，说他们是在妈妈离开之后才认识的，但乔越从来不听。

没想到，现在连妈妈都没有否认她的话。

“家丑不可外扬，非要把家事闹到台上吗？”姜曲瞪着她。。

“我问心无愧，没什么不能外扬的。”赵敏丽冷淡道。

姜曲的脸色越来越差。

边上工作人员们望着她的眼神中都透着鄙夷，这让她想起自己前往试之前在手机上刷到的各话题。

姜曲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节目上的一言一行，竟都被观众们截取下来，用放大镜盯着看，最后狠狠嘲笑她翻车。

一想到自己与赵敏丽的对话又会被网络上的观众放大，她就气得要命。

所以，她参加这节目，到底是图什么？

她不想再留在这里。

一秒钟都不想。

姜曲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赵敏丽，两个人僵持了许久，直到半晌之后，她的唇角勾起嘲弄的笑意。

“随便你怎么说，我已经进入menral乐团，接下来我会出国排练，去世界各地演出。至于你，既然你这么喜欢当人后妈，就留在乔家当个够吧。”

丢下这句话之后，姜曲对乔越说道：“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而后，她踩着高跟鞋，推着行李箱，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

……